但很出乎意料的,张女士没有接我的话反而单刀直入的回答我:“我去你爸那儿一趟,后天去找你。”
我手下的动作一下顿住,我没想过她会这么直接的告诉我,所以我完全没有想好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这件事。
我一直不觉得坦诚并不是一种魅力,这反而是一种道德绑架,他就是直接的让你知道这个事情的结果,而你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相反的你还必须得欣然接受,不然他们就会说,你看看,我都告诉你了,你怎么还不明白,还不依不饶呢?
我将最后一件衬衫叠好丢进抽屉里再拉上抽屉,然后才说:“哦,这样啊,行!”
张女士脸上顿时如释重负的表情,但她好像还想说什么:“要不你….”
她的话说的断断续续的,我适时的“嗯”?了一声,她摆摆手:“没事,没事,算了。”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我的给自己鼓足的勇气好像立马从嗓子眼一下泄下去。
我知道她刚刚想说什么,她想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看看你爸爸,反正都很多年没见了。
但我不知道该作何回应,但好在张女士仁慈,及时收住了,没有让我陷入很直接的选择中,毕竟,逃避,才是我的人生准则。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对我爸的感觉,小时候是害怕,因为他总是时不时的就在我学校门口等我放学,给我买好吃的,但三年级的我都知道那些玩意儿都是糖衣炮弹,因为每每我接受下来,张女士就会要拼命帮别的医生阿姨叔叔值班以赚点加班费然后给他,那时候的我还是太过愚蠢,不知道其实就算我不接受,张女士还是要这么做,她这么做不在于我收到了什么好处而在于他需要,他需要,她就忍不住去给。
后来啊,到了初中高中,我倒是没有像其他青春期的学生一样那么叛逆,但我内心总还是有躁动的因子在的,我是讨厌他,恨他,恨他为什么要摧毁我原来那么幸福的家庭,恨他让张女士这么辛苦,当然了,这些恨中难免有一些青春期少男少女独有的诗人情怀,大都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思在里面。
再后来,到了大学,我每天追着陆与之,基本对这个爸爸属于可有可无的状态,只要不影响生活,都还算过得去。
直到那件事发生,我才深刻的认识到原生家庭的悲哀,从那以后我对这个爸爸总归是有些愧疚在的,更多的是无奈和责怪,他直接摧毁了我一直幸福的假象,间接摧毁了我的爱情,可以这么说,我和陆与之几年错过的时间,他要负主要责任,当然了,我知道我这么说有些不公平。
可是没有办法,如果不找到一件能够让我心安理得去责怪他埋怨他的事,那我的愧疚只会越来越浓,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对自己讨厌的人愧疚还要痛苦得事了。
所以,我现在没有资格去阻止张女士的选择,就像许格子说过的至理名言,你不要想着去理解或者插手别人的人生,包括你的爸妈,因为他们是成年人了,他们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是她放的火你不能代替她坐牢,是她中的奖你也没办法代替她领钱,你看,她人生两大极端事件,你都没办法替她参与,你哪来的自信左右她的人生,对她指指点点,过多评价。
许格子这个人,大多时候,还真是话糙理不糙,你别看她,人什么也没什么狗屁成就,但她的歪理向来让人大彻大悟。
我时常想如果有一天,她能得道成仙,修炼成什么千年怪万年龟,我一定每天在他的座下,聆听她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