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啊,我可是玫瑰姐亲自教出来的,不能辱没师门。”珩玉还是积极向上的,她对于好坏是非有一套自己的准则,不需要珩穆指点,她知道要怎么做,除了偶尔的恃宠而骄,学会如何保护自己后的妹妹,比珩穆心里预想的要独立得多。
看,现在都能反过来说教哥哥了。
珩穆笑着把珩玉送出客房去,他现在住的是田齐之前住的屋子,走得匆忙的人把手帕留在了枕头边上,珩穆发现的时候如获至宝。
他已经没办法去追了,所以能留下她身边的东西,用来睹物思人。
也不知道田齐身上的伤好了多少,村里的草药大夫真的不顶用。
“少堂主,我们到了火车站,就去看看有没有洋人的诊所,你伤口上发白了,是不是敷药弄的。”蔺卿稚给田齐换药,发现伤口上有化脓的地方,不多,足够他心惊胆战。
草药敷着会闷在伤口上,周围的皮肤会发白。
他自己以前都是熬过去就算了,发痒发疼都忍着,谁让自己是个苦命人。
但是田齐不是,她是娇养长大的。
身上的伤口本不该存在。
“到了地方再说吧,没事,你用粗布把化脓的地方清理干净,用酒水抹上去。”田齐躺在简陋的板床上,他们已经到了村子,过了这个村走一天一夜就是火车站了。
不着急。
而且她并没有发烧的迹象,这是一个好情况。
火车站附近没有联络点,不然田齐能让伤口马上愈合。
但是有火车站的地方,应该有比较好的药铺,周家的金疮药效果一般。
“我这就去和这家人借点酒过来。”蔺卿稚马上就爬下床去。
他们睡在一起,对外称是逃难小夫妻,因为亲密所以没有人怀疑,毕竟附近闹土匪,能跑的肯定要跑,不然留下来干什么。
田齐是皮肉伤,其实不算大事,她就是懒得动,加上一路上一直在感受白杨和背叛者的气息,消耗太多,更不可能忙里忙外。
所有琐碎的事情都交给蔺卿稚,他也乐意去包办。
就是,一直一个人驾车,弄得脸色憔悴,感觉一下长大了不少。
“少堂主,我回来了。”他嘎吱关上房门。
手里端着一碗浅黄色的酒,估计是家酿,田齐拿过来尝了一口,感觉应该能用,就让蔺卿稚往伤口上涂。
他小心翼翼揪着洗干净的毛巾,一点点挂掉伤口上的腐肉“疼吗。”他皱褶眉头问。
“不疼。”
“少堂主,会留疤的。”这样铁定要留疤了,蔺卿稚很自责,他当时要把枪放身边,就不用眼睁睁看着珩穆犯蠢了:“我现在都枪不离身。”
“这倒是其次,话说,你现在读书读得怎么样,认识多少个字了。”田齐想起来她好像让蔺卿稚自学来着,因为赶路,无聊的时候也就能听听这个好嗓子在背书。
“我把课文都默写完了,识字多少还没算过呢。”
“哦,我是听你背了不少。”
“少堂主放心,你要我读书识字,我肯定会好好学的,等我给你上完药,我就把自己默写的拿出来给你看好不好。”他仿佛在哄人,手里动作依旧轻柔。
田齐等着他把自己默写的作业拿出来检查,不为什么,就是无聊,村里晚上啥都没有,大家日落就睡了,她上完药等珩穆也洗过澡,他洗的是冷水,回来也不敢钻被窝,因为带着一股冷冷的水气。
“上来啊,你不怕着凉。”田齐拍拍被子。
“我坐一会儿,少堂主手脚冷。”
“那就一起冷,你这样病了谁照顾我啊。”田齐给出一个蔺卿稚没办法拒绝理由,其实她刚泡过脚,一点都不冷,不过他进被子时候,自己确实被冻得抖了抖。
田齐调整位置,靠在他怀里,就这么被抱着当暖炉。
算投桃报李啦。
蔺卿稚手兜着她的腰,隔开田齐随时会不经意碰到伤口的手肘,她身上很暖,发丝上还带着无患子的味道。
“少堂主,我的字是不是有点点进步了。”她正在自己怀里看着默写的作业本,一页页翻过去,字真的从斗大写成了端端正正,蔺卿稚悄悄靠上她,田齐整个人都好似落在自己怀里。
许他做一阵美梦,他们真的是小夫妻。
可以相拥而眠。
“还好,谁也不是一天就能写出工工整整的,写得不错。”她合上作业本,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完全靠进他的怀里,后背隔着两层衣服贴上他略单薄的胸膛。
“啊,明天到了火车站,我们就找一家最好的旅馆,好好从头到尾洗一遍,找个洗衣工,把脏衣服都洗了,从头到脚弄干净,我们再出发。”
“衣服我就可以洗,不用找洗衣工。”蔺卿稚拢了拢怀里的人。
“你不累么,找洗衣工就好,然后我们休息一下。”
“不累啊,照顾少堂主怎么会累。”以前更累的都有,现在就是照顾她而已,蔺卿稚真不觉得累,反而觉得很轻松,甚至想要照顾一生一世。
只是这个小小的愿望,他还不敢说出口。
“啊。”她打了个哈欠。
“睡吧,我再看一会儿书。”蔺卿稚道。
田齐点点头,就这么靠在他怀里睡着了,蔺卿稚等人睡熟,才放她入被窝去,此时,两个人都暖洋洋的,他挑了一段灯芯出来,把高级小学的语文书翻开,里面的字比他想的要难点儿,明天路上再慢慢问,一天一夜。
他并不是很想尽快到火车站,人多了,好像突然把两人间的默契和恬静打破一样。
因为时间短,所以他格外珍惜,毕竟到了火车站,自己就不能继续抱着人同床共枕。
蔺卿稚强迫自己去看课文,奈何心里一想到以后要分开睡,又觉得舍不得。
他一个字一个字看,到头来一个字都没入心。
蔺卿稚放下书本,灭了油灯。
因为夜里凉,他能够肆无忌惮紧拥着她,甚至以不让她无意识碰到伤口为由,手脚都用上。
很快就不会再有了,蔺卿稚伸手抚上田齐的面颊,指腹下温温的,他从耳朵摸到眼角,眉毛,鼻子,然后停在了唇上。
黑夜给了他野心和勇气,蔺卿稚手指摩挲着,最终,低下头。
一碰即逝。
与蜻蜓点水的行为不同,他心里早就翻江倒海。
得了亲近的人,其实还想得寸进尺,却不敢继续。
抱着田齐不再造次。
其实田齐在他亲下去的瞬间就醒了,藏在被窝里的手,甚至都做好随时推开人的准备,至于为什么没有,因为他也只是碰了一下,她并不觉得蔺卿稚的举动大逆不道。
只是少年面对自己喜欢的人都会有的举动。
想要亲近。
但是这个也提醒田齐,她不应该继续把蔺卿稚的性别模糊,他已经十九岁了,不是个小孩子了。
田齐想,到了火车站,就必须要把界限划好才行。
不想他越陷越深,就得拿捏好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