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莹走回柯镇恶身边,低声道:“柯大哥,杨铁心此人竟如此可恶。”
“当天有人看见村头小路上,有一个衣裳单薄,面有短须……道袍单薄,背着黄穗宝剑……我把丘处机的画像给他辨认,就是此人经过牛家村,丘处机应该是因为数十里外,运送金字旗女真人火车劫案一事而来,他杀了一车女真人后,往牛家村方向逃窜……”
“大哥,火车劫案一事……”
柯镇恶冷笑:“不必管它,八旗蛮军也是江湖中人,江湖仇杀我们六扇门向来不理会,死了也是活该。六扇门只保护大宋百姓……这等不是大宋百姓的狗八旗案子,与我们何干?皇帝的狗死了,当然要让皇帝的鹰爪子自己处理!”
“我们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丘处机路过牛家村时,一队东厂番子骑马而来,约有近十人。他们带着斗笠,所以看不清相貌,证人也不敢多瞧,但有一个人特征很明显……他特别胖!”
“不胜娇羞!”柯镇恶恍然道:“千手弥勒胜太监!”
“此人习得大内秘传诛杀掌,毒掌功夫了得。原来是他被杨铁心所杀……这也到不意外。”
“后面的事情,就无人目睹,只知道丘处机和东厂的人,一前一后往杨家的方向去,不过多时,杨家就燃起大火。随后火事迅速扩散,这是目睹火势扩散的穆氏夫妇的证词,这是其他救火者的证词,杨铁心在大火燃起后,和郭啸天一起,夺了东厂番子的马而逃。”
“我调查过树林中东厂停马的地方,根据马蹄印记来看,应该有九匹马。有人目击到丘处机先护送郭杨两家的女眷,骑走了四匹马。全大哥传话过来,在数十里外,疑似丘处机的道人又在张家集中重金买了一辆马车……韩大哥已经继续追踪马车而去。”
“杨家中被烧死的尸骨有四具,其中一具骨架畸形,下肢粗壮,掌骨有练功留下的挫伤旧伤,符合宋慈大人洗冤集录所说,身体胖大之人的骨骼特征。我已经验过,这些尸骨虽然被火灼烧,但留下的痕迹,符合东厂几门武学的特征。胜不武的尸骨损坏最为严重,几乎尸骨无存……只能根据残余骨骼形状来查验,这也是我一个疑惑……就算在火场中心,为何胜不武的尸体,损毁如此严重?”
“后来我发现了这个!”柯镇恶,用蚕丝手套捻起一点焦炭。
韩小莹接过焦炭,仔细观察,苦笑道:“柯大哥,我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这是扶桑洲特产火油留下的痕迹……杨家的火势那么大,是因为其中藏了扶桑洲火油,火油黑如墨汁,但经过提炼却能提炼出犹如清油的猛火油,近年来百姓多有借此油点灯……称为煤油!海沙帮供述,郭啸天是火车站搬运工头之一,为此与海沙帮还起过冲突。”
“两个月前,海沙帮运过一批煤油,装在铁皮桶中,经过牛家村火车站。”
“所以,杨家这一把火,或许是杨铁心蓄谋已久的脱身手段?”韩小莹震惊了!
“但让我疑惑的是,胜不武难道真的如此难缠,逼得杨铁心不得不用这般危险的手段?最终还得用火油暗算,才烧死他?”
“只可惜胜不武尸体损毁太过严重,杨家被火油烧过,也是难寻痕迹,除了确定起火点和火迹,是从内堂,由一批火油燃烧而起之外,其他已经很难判断。东厂剩下几人中,有三人的尸体在杨家旁边找到,是被一女子用小刀所杀,用的是红袖刀法!”
“杨铁心浑家,包惜弱就是小寒山神尼的俗家弟子。”韩小莹道。
“还有火场中发现的两具尸骨,或许也是东厂的人……东厂这次来的人,应该已经死光了。”
“杨铁心这一把火,为了脱身也罢,为了毁灭某些痕迹也好……这火从杨家因猛火油而起,东厂的人前来追杀丘处机,不可能带着那么多猛火油,所以火是杨铁心放的,应该已经确凿无疑。我六扇门不理会什么江湖是是非非,杨铁心对牛家村百姓犯下血案,我们就一定要让他明正典刑!”
柯镇恶捏紧双拳,已经是怒不可遏:“此案,大致已经明晰。宝驹兄弟应该已经找到了杨铁心等人的踪迹……”
“杨铁心武功极高,宝驹兄弟他们几人出手,我还是没有把握。此次,咱们江南七侠,同心协力,定要办下此案,或捉或杀,拿下杨铁心!”
…………
江南七侠走后,牛家村残骸上那些或是惶恐,或是麻木的人慢慢的消失了。惠三江来到村外的小树林中,看到一人,突然跪倒在地,谄笑道:“大人,我按您所说的,把那些线索都给了柯镇恶。”
那人回头,赫然就是韩小莹所盘问的那个老实巴交的,畏惧官府如虎的村人。
在他身后还有早就死在了火场中的穆氏夫妇,种种牛家村的活人,死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江南七侠所见的牛家村近百人,居然都是由这些人装扮的。
“柯镇恶号称飞天神鹰……可惜是个瞎子!”那人笑道。
“这火场中的一切,一快焦炭,一点煤灰,乃至于一块渣土,特别是这杨家每一点灰,都是我精心布置的,他们用了两天才赶到牛家村。但我用了两天,就生生造出了一个牛家村!哈哈哈……”
“他们所看到的,所听到的一切,都是我精心营造的,都是我想让他们知道的!”
“六扇门擅长发现真相,江南七侠明察秋毫?”
“可惜,我们东厂更擅长颠倒黑白,栽赃陷害……”
“胜不武,曹如意这两个废物,妄他们与我齐名……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居然被莽汉那杨铁心所杀。”
那老实村人笑得阴狠,哪有之前半分老实的摸样,韩小莹和柯镇恶如果看到这一幕,定然会吓得四肢发寒,东厂不胜娇羞……颠倒黑白,不是太监!
他可以是男,可以是女,可以是老少,可以是街上的屠夫,风流的才子,可以是目不识丁的老妇人,可以是北方的蛮子,悦来客栈的店小二,可以是你的至交好友,可以是武林豪侠,是你认识的每一个人……他可以是任何一个人,可以成为任何一种人。
但唯一不是太监。
所以……他不是太监!
不胜娇羞不是太监满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