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道:“见是见了,可我什么都没问。”苏
籍道:“那你有什么收获?”花
七道:“老范这个人有意思,我猜他这五年在诏狱里练成了一门奇功。你知道的,我是死人,所以对活人的气尤为敏感,可是我现在居然判断不出来老范是活还是死。”范
仲宣当然是活人,可是花七没法判断他是活是死,说明他的玄功大有名堂。
苏籍道:“既然他练成奇功,怕是想出去了。”
他们要找范仲宣帮忙,自然得让这家伙出来。若是范仲宣不肯出来,苏籍和花七反倒是没辙。
现在这家伙练成奇功,自然是想出来,否则没必要练功。
花七道:“可惜你身份已经明了,这下子魏姑娘怕要生你的闷气,咱们想私下见范仲宣,应该不容易了。”
苏籍道:“凌云不是小儿女,我现在就去见她。”
花七似笑非笑。
苏籍懒得搭理他,知道此前花七是故意这样说的。
苏籍换了一身常服。其实他最爱穿道衣,因为他本就想当个宅着的道士,平时逗逗猴子,睡到日上三竿,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但过去他是清微的玉树,现在是大晋的康乐县候,总归是身不由己的。“
苏子思?沈道子?无病公子?”魏凌云眼神从柔和到锐利,直直盯着这个让她心里总不得宁静的男子。苏
籍静静看着她。他
道:“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的眼睛很美。”
魏凌云道:“有,是你。”苏
籍笑笑,说道:“凌云,你的世界里除了刀和剑,还有什么最重要?”魏
凌云道:“没想过,只是没要刀光剑影时,时常会想到你,想起你那些诗文,明明都是假的,都是空话,都那么虚无缥缈,可忍不住心向往之,但我知道,我过不了那样的生活。”苏
籍道:“因为我们看世界不可能将方方面面都看尽,一只蚂蚁,一只鹧鸪和一个人所见的天地也是不同的。人以为自己能看到很多东西,可却看不到很多细微的东西。所以我没有骗你。”魏
凌云道:“你想告诉我,我看到的沈道子,苏子思以及无病公子,归根到底都是你?”
苏籍道:“是啊。”魏
凌云道:“这样的借口我不接受,你要向我道歉。”苏
籍老老实实道:“对不起。”魏
凌云锐利的眼神变为怔然,她竟料不到苏籍会如此干脆利落的道歉。
魏凌云口气软了下来,她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苏籍道:“我和花七还想再见范仲宣一面。”
魏凌云道:“晚了。”
苏籍道:“怎么?”
魏凌云道:“陛下已经下旨放他出去了。”
苏籍道:“他现在在哪?”魏
凌云摇了摇头,说道:“他毕竟当了多年的侍中,即使树倒猢狲散,也定还有几个我们镇抚司都查不出的关系,因此他去了哪,我们也查不出来,何况陛下没说要我们继续监视他。”
苏籍忽然意识到天子和他谈话时提起范仲宣不是偶然。
这位大晋有史以来最强势的天子,真教人难以捉摸。苏
籍道:“多谢告知。”魏
凌云道:“我不知道你找范仲宣做什么,但你得小心。虽然陛下升了你的爵位,可是清微并不会放过你。现在你还堂而皇之在京城里出现,我想针对你的杀局将接踵而至,届时你若不能挺过去,便得交代了。”苏
籍道:“清微有多厉害,我比你更清楚。”其
实他还有话没说,他要面对的庞然大物不止清微,还有阴曹地府。
只是苏籍总要选择的,他若是继续摇摆不定下去,反倒是一条死路。何况,他很好奇,天子到底在走什么样的道路,又在他身上布下了什么棋。
天上一朵浮云蔽日。
苏籍抬首看过去,忽地又对魏凌云道:“你说这天能换么?”
魏凌云不明白苏籍的意思。
苏籍笑了笑,转身离开。
魏凌云目送他远去,心里不知在想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想。一
声雷霆,忽然下起大雨。
夏天的雨就是这样。说
下就下,而且通常不小。
一个女孩子从街巷的尾端撑着一把色泽明媚的油纸伞出来,到苏籍近前时,他发现这女孩子比油纸伞还要明媚。比
春天更明媚,笑得很甜,阳光灿然。“
你好,我叫夏天。”这
是苏籍第一次见到夏天。但
她姓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