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信蓦然听到这句话,仍是无上的天魔音,魔音灌入耳内,让他真气动荡。他塞进耳朵的布条已经被震碎,脸颊有凉意,那是血。
如果有人看到现在的宇文信,就会现,他的耳朵在流血。
苏籍往人群里走去,一名大汉提着斧头朝苏籍面门劈去,然后斧头倒转,他居然用自己的手握着斧柄砍下自己的头颅。
一个人提着铁枪朝苏籍刺去,但是铁枪最后刺进了他身边的同伴的心窝子。
又是一人用铁锤将提枪的人脑袋砸的稀烂。
用铁锤的人,脖子被旁边使刀的人砍断。
使刀的人,撞上了身边同伴的剑尖,一剑正中小腹。
而他眉心还挨了一记流星镖。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许多人的兵器上都缠着一条气丝。
苏籍觉得自己现在不是在杀人,而是在当傀儡师,演一场木偶戏。不演悲欢离合,只演绎生死。
然后人潮里的人看着苏籍,就像是看到了妖魔。
对,只有妖魔才能做到这样的事,让他们不由自主地自相残杀。
于是有人开始疯狂的大吼,来泄内心的恐惧,还有人开始逃跑,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他们都是亡命徒,不代表他们能割去自己的恐惧,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但没有人真正逃出去因为冰冷生硬的箭矢穿透了他们的身体。
箭雨如飞蝗。
穿杨仍是没有将箭矢射出来,苏籍离他还有五十步。
无论外界如何变化,他都一心一意瞄着苏籍。
坚如磐石,不可动摇。
苏籍在离他三十五步外停住,周围空空荡荡,因为已经没有人敢靠近他,哪怕苏籍仍没有睁开眼。
他轻声道:“射箭吧,不然你没有机会了。”
穿杨不为所动,苏籍再往前一步,他的箭矢就会射出去,但苏籍没有。
恰好在这一步苏籍停住了。
穿杨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苏籍并非刻意为之,他只是在如今的状态下,天然就会占据天时地利。用术士的说法,那就是苏籍一直占据吉位,而他的对手多半会在凶位。
穿杨不懂风水,却心头有不妙的感觉,他现在的处境很不好。
他知道苏籍还有一把剑,问题是由始至终,苏籍都没有亮出那把剑。
京中传言苏籍很可怕,但到底他有多可怕,一直让人很迷惑。
穿杨此时心里也很迷惑。
他的精神没有丝毫放松,连苏籍脸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瞧得无比清晰。然后苏籍缓缓睁开眼睛,穿杨惊骇绝伦。
因为苏籍的眼眶里没有黑色的眼眸。
那是惨白的一双眼,只一眼,就教人心头无限恐怖。
然后穿杨喉头一凉,他终归没有射出手上的箭矢。
手臂的力气飞消失,弓弦缓缓松回去,箭枝无力落下。
苏籍已经到了他身旁,轻轻俯身。
“我给过你机会了,还有什么想说的。”
穿杨嘴唇微动,最后竟说了一句话,“你的睫毛很长。”
曾经他也喜欢过一位睫毛很长的姑娘,而今她在哪?哦,她嫁人了。若是人生可以重来,他一定不再拿弓箭。
苏籍温热的手掌轻轻地拂过穿杨的眼睛,让他合眼。
那些神殿的人消失了,苏籍知道他们是从下水道走的。
这样很难有人能找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