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刑侦办公室
可能我的描述过于生动,张茜紧张地向我靠了靠,似乎那个看不到底的黑洞就在眼前一样。
“你们警察也会害怕啊?”张茜眨着放电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就像是瓷娃娃一样。
“警察也是人啊。”我喝口水,接着吹牛,“当时我们也没有办法没有专业设备,没有专业人员,只能汇报情况后等待救援。好在后来消防队员到了,最关键的是程教授也来了。”
“程教授?”张茜微微皱起眉头。
“嗯。我也没想到,万能的程教授居然还懂考古。到了现场之后,程教授仔细考察之后,发现和竖洞相连的地下有一个横洞。受伤者就在横洞内,半个人被掩埋在里面,由于缺氧和挤压的缘故,这个人就快断气了。”
“当时,我们没有工具,也不熟悉情况,我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人救出来。还是程教授出的主意,让我们往横洞口放气瓶,然后利用汽车的压缩机拼命往里面灌输空气,气瓶的空气在进一步释放道横洞内。有了新鲜空气,这才保住了那个人一条命。”我说。
“氧气外部供输法?”张茜惊讶的低声说。
“对,就是外供氧气作业法。程教授还懂得考古,你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我说。
“后来我们把那个从洞里面捞出来。据那个人交待,是一个古玩商人找到了他,说要买些古董。于是他把以前搞到的龙山古墓棺木的一块木料拿给商人看,这个古玩商人认为这是金丝楠木,于是出钱让他盗墓。”
“盗墓人和古玩商人在盗墓的那几天,下了几天的小雨,墓道中集聚了很多雨水,水太多,水桶排水,排不掉,于是改用抽水泵。古玩商人负责在上面操作水泵,他到下面去按住抽水管子,让管子浸泡到水里面。”
“结果,抽水泵消耗氧气,排出废气,盗墓人渐渐失去知觉。等到古玩商人发现情况不对,使劲拉绳子,却发现盗墓的那个人已经被卡住了,拉不出来。”
“就两个人?那谁报的警?”张茜好奇的问。
“盗墓人。”我回答:“当时他用了最后一丝清明,打电话报了警。至于古玩商人已经跑了。”
“那个盗墓人叫什么名字?”张茜追问。
“……”我猛然想起来:这个毫不出奇的案子,程教授却亲自将卷宗送到我桌前,让我研究。我看了一下午没有发现奇异的地方,难道是盗墓人最后交待的那一段?
“保密。”我收起谈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对张茜充满幻想和激情,这一刻突然有了落落寡欢的情绪。
“周旭丹回来没有?”我转换话题。
“想旭丹姐姐了?”张茜调皮的像是引诱男人犯罪的妖精,“旭丹姐姐现在可漂亮了呢!”
见我脸红接不上来话,张茜这才吞吞香舌,突然贴近我耳边,哈气如兰的说:“她也快回来了吧。告诉你一个秘密,旭丹姐……挺想你的……是那种想……”
“啥意思?”我皱着眉头反问。
如同骄傲的天鹅,优雅到脖子的张茜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脸色微微发红,转身走了。
市公安局档案室
送走张茜,我回到档案室。从柜子里掏出卷宗,快速翻到一本副卷。这本卷记录的是盗墓人关于其他事情的口供。由于和本案无关,所以不会装订到卷宗材料内,但作为重要的线索材料,就以副卷的形式保存。
“张之南!很有雅韵的名字,”我盯着卷宗,用铅笔划下标记线,“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民的名字。”
如同放电影一般,审讯张之南的场景在我脑海中不断清晰,就像是刚刚发生在眼前一样:
“我不认识那个古玩商人,而且就算我认识,我也不会告诉你们这些当官的!”张之南情绪激动,嘶吼着叫道:“我阿爸就是听了你们这些当官的话,结果被你们害死了。”
……
“你问我阿爸是怎么死的?我还问你们我阿爸是怎么死的呢!”张之南痛苦流涕:“二十五年前,我阿爸偷偷跑回家,在我家井前面摆香案告祖宗,他说只要给你们当官的再干一票,他们前面干的事情就能抹干净……但是我阿爸他们,一去不复还了啊!……”
……
无法在讯问下去。
二十五年前,张之南还是一个五岁的小男孩。他唯一的印象是,他的父亲出去了大半个月后,突然有一天浑身又脏又乱的跑回家,然后匆匆忙忙在井前祭告祖宗这是他们这一行盗墓的规矩,祈求祖宗保佑,祈求平安回家,祈求百鬼不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