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湿冷湿冷的夜空下,江淮市整个城市似乎凝滞了一般。前天天气预报就郑重其事的反复警告全市市民:来自西伯利亚的最强冷空气将于明日覆盖全市,并伴有大风……
这样夜,路上当然看不到一个行人,但在一些角落里,人类和地球上的生物总是不遗余力的发泄着他们各自的活力、表达他们各自的快乐。
比如远处的夜夜笙歌酒吧,从隐约传到外面的劲爆音乐就知道里面在进行了怎样的疯狂在枯萎的草丛下,过冬的老鼠正哀怨的无意义巴拉着身前的土块……
就在夜夜笙歌酒吧的不远处,过冬老鼠藏身的地方,是一个正在修建的金利花园小区。快要过年了,工人都回家了,这里除了如同洪荒巨兽一般的未完工建筑在黑暗中张着吃人的嘴巴以外,只在一个地方有那么一丝的烟火气。那是一处工棚,里面住着留守看工地的李明和。
“喝!”一名身穿名牌西装的肥硕男子,面带忧愁的举着手中的大茶缸对着李明和说。
茶缸是从工棚里其他工人的茶缸里随便拿的一个,握在浑身名牌、气度雍雅的中年男子的手里,怎么都不协调,但中年男子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仿佛茶缸淤积的黑乎乎的茶垢是无上妙品一般。
两人喝的酒也不是什么好酒,从地上已经喝空的一个酒瓶看,正是贫苦工人最爱的红星二锅头。在两人中间地上,胡乱铺陈了一块木板,木板上铺了一块破了好几个洞的塑料布,在上面摆放的是油炸花生米、卤菜冻肉之类。
工棚里没有椅子凳子,唯一的一个小凳子正在李明和的屁股下。西装男子就直接坐在几块木料上,瞪着发红的眼睛,喘着粗气,举着茶缸,向李明和邀请着。
李明和裹着布满灰尘和泥浆的破旧黄军大衣,翘着二郎腿,躬着身子,缩肩搭背,尽量把自己蜷成一个虾米,以抵御漏风工棚里四处的严寒。右手不紧不慢的从左手掌心掏出一粒一粒花生米,一个接一个的填进嘴里。
听了西装男子的话,李明和没有丝毫表示,甚至眼皮也没有抬一下,依旧一粒接一粒的吃着花生米,节奏仿佛用钟表卡过的一样,不紧也不慢。
“明和,你查出来没有?到底是谁要害我李和山?”西装男李和山猛灌一口烈酒问。
对面的李明和没有回答,神情专注的搓着手心的花生米,一粒一粒的慢慢吃着。
“算了。这么短的时间要你查出来,也是难为你了。不过你要快一点啊。想杀我的人太多了。”李和山说。
听到这句话,李明和抬起头,两眼精光一闪而逝,李明和复又蔫里吧唧地问:“那个女人对你很重要?”
“女人不重要!要不是看那个女人给我生了个儿子的份子上,哼……”李和山没有说完,但意思表露无疑。
“我最关心的是谁杀的?”李和山愤怒的说:“门窗全部从外面锁死,汽油是从砸破的窗户里扔进去的……你想想,这是故意杀人!这是有人要一把火把屋里的人全部烧死!谁想这么干呢?凶手什么都算准了!他不可能为难一个女人的,凶手想杀的人是我。只不过那天我恰好没有睡在那个女人那里,要不然,我必定也被烧死在那个房间内。”李和山说。
“敌暗我明,对手也不讲规矩了……我已经躲了三天了,只要你查出来,我必定让他粉身碎骨!”李和山恶狠狠地说。
听了李和山的话,李明和默默的点点头,说:“是有人要杀你。”
“是谁?”李和山瞪着眼睛问李明和。李明和却不回答,再次像老僧一般,沉默而仔细的吃着花生米。
见李明和这个态度,李和山端着酒杯默默沉思,仿佛想明白了什么,重重的叹口气:“是那个女人,对不对?我知道她心气高,也知道她恨我……”
“明和,你说,我李和山什么没有?你知道全市的首富是谁?你真以为是那个放高利贷的黑三?狗屁。我告诉你啊,是我!”突然想到什么,李和山换了语气,把西装袖子捋的老高,指着自己的鼻子,似乎委屈地喊着。
李明和终于抬了一下眼皮,又快速低下去,从五块钱一包的大白鲨烟盒中摸出一支,一口气吸下去,在浓重的烟雾中李明和又瞄了一眼李和山。
“就说这个小区,嗯?我至少能赚10个亿!”李和山似乎更加委屈的说:“我身家已经上百亿了,我什么都有,为什么不能有一个女人的心?,那个贱女人居然给老子戴绿帽子……”
“你撒谎!”一直萎蔫的像根杂草的李明和猛然吐掉烟卷,怒目圆瞪,死死的盯着李和山:“是你先对她不好,还是她先对你不好的?嗯!是你还是她在忘恩负义?你该死!该死!”
李和山从来没有看过李明和这样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害怕,有些结巴的说:“明和……我们三个一起长大,你是知道的,我……”
李和山的话没有说完,印在他眼帘的是搁在工棚里急速挥舞的钢钎以及李明和择人而噬的红眼珠。
半个小时后,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李和山才恍然大悟,这些年来,不管社会地位和人生财富怎么变化,他、李明和还有她,始终还是当年的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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