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锦擦了擦鼻涕,说道:“约么三个月。”
“四十天。”李明勋丝毫不管钱锦如何回答,毫不迟疑的说道,他可不想在江南过年。
钱锦尚未回答,李明勋道:“你不用考虑其他,能不能做到,你解决不了的事情,不代表我解决不了!”
钱锦一咬牙站了起来,说:“老爷容禀,小人能在四十天内给您提供两艘载重六千石的四桅大沙船和两艘载重八千石的五桅大沙船。”
“怎么做?”李明勋见他如此肯定,便是问道。
钱锦说:“如今船坊都已经停了,几个大船坊里有四艘已经开建,但是没有完工的沙船,木料是现成的,至于工匠,本地的很多跑了,但是外地的大多在土地庙那边,他们衣食无着,靠程璧程老爷家的粥棚过活,只要提供饭食,便是都能来干活的。小人家中还有五百多两银子,填补进去,兴许能办成,若是老爷再给小的三百两,小的四十天拿不出四艘大船,甘愿进牢房。”
阿海咧嘴一笑,他忽然意识到,这厮是把自己师傅当成了借助官府逞凶的缙绅老爷了。不过刚才那样子,倒是真的像。
李明勋一招手,身边的护卫递上来一个鹿皮口袋,钱锦先是一喜,继而又悲伤起来,看模样,里面也就百十两银子,便是给自己,也是要倒贴,在钱锦心里,李明勋不过是拿点钱打发罢了。
李明勋拆开口袋,露出的却是金灿灿的金块,看的钱锦眼睛都直了,李明勋道:“这些金子少说也值一千五百两银子,算作定钱,四十天之后给你结余款,但是有一样,若是你到时交不出船来.......。”
“要杀要剐,钱锦绝不说一个不字!”钱锦拍着胸脯保证道。
钱锦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金子扔给那汉子,说:“杨莽别傻站着了,快快去周围把咱船坊的人都叫回来,还有其他几个船坊的,哪个手艺好叫哪个,你们几个,马上去土地庙把那里的人都找来,告诉他们干四十天活儿,我给一两银子,管饭!”
几个人都是一哄而散,钱锦把钱袋放在袍子里,说:“李掌柜的,小人这船坊传了七代了,当年打倭寇,都给水师造船,手艺没的说,但是就怕朝廷真的要海运,摊派船下来,到时耽搁了您的工期,怎么算?”
李明勋笑了笑,来自后世的他自然知道,沈廷扬倡导海运最后以失败告终,原因很简单,漕运关乎着沿线上百万人的生计,更是贯穿了江浙,诸多士绅有利益在里面,有他们在,皇帝明知海运快速,且耗损少,也是不敢废漕改海的,别的不说,那几十万漕丁闹将起来,便是大患。
“你放心,衙门那边我有人,我家沈大人明年就要上任两广总督了,这个时候谁敢造次?”李明勋狐假虎威的说道。
钱锦想起沈犹龙的帖子,说:“那感情好,今日真是遇到恩客了,老爷,您若是能帮忙在衙门那里说一嘴,少给小人摊牌些船,小人感恩不尽呀。”
李明勋哈哈一笑:“这事儿好说,只要你造沙船好,我会给你个交代的,甚至比这更好,当然了,现在你别忙着拍马屁,这是我的管事林河,你且带着他去寻其他的船坊主,用人家多少木料,占人家的船坞。使人家建了一半的船壳,都莫要短少了银钱,若是坏了我的名声,拿你是问。”
钱锦忙道:“您放心,既不会短少,也不会让他们骗了林管事,有我在,值几个钱门清!倒是那三个宝贝您得让林管事拿一个,有些愣头青,吃硬不吃软。”
李明勋自然允了,倒是越发喜欢这个钱锦了,虽说他话痨,但是办事确实周全。
钱锦带着林河去了,那茶棚的老汉却是感慨道:“哎呀,这钱锦真是好运气呀,眼瞧着家道中落,要破败,没想到天降财神爷了,啧啧,我咋就没这等好命呀。”
“你怎么知道你就没这等好命呢?”李明勋笑呵呵的问道。
阿海也是说道:“是啊,谁给我师傅干活,我师傅就给谁酬劳,这不叫好命,这叫买卖。”
老汉咧咧嘴,问:“大掌柜,小掌柜,您能不能也给我这般好买卖干干?”
李明勋道:“如果我在这船坞附近施粥,你觉得土地庙那边的人会过来吗?”
“施粥?你为什么要施粥?”老汉满脸诧异。
李明勋脸立刻冷下来:“我要说我是善心人,你信吗?”
老汉见李明勋神色不悦,知道这事儿问不得,拍了拍自己的嘴说:“您看我这臭嘴,着实欠打,不该问的,咱就不问。”
老汉给李明勋添了茶水,说道:“大掌柜,莫要说您施粥,就是什么也不给,那群人也是要来的,您想,那边过半是船坊的把式和伙计,他们进旅洋船坊做活,妻小自然是跟着的,大不了白天再回去吃粥,这可是冬天,这么些船坊周围没人要的锯末和刨花也够他们取暖的了。”
李明勋听后倍感有理,虽说江南之地,冬季不下雪,但也冷的很,取暖是个大问题,李明勋点点头说:“你把这茶棚关了,就在旅洋船坊旁边那个废弃船坊里开施粥棚子,米面我都让粮商送来,至少我的船没造好之前,饿不着他们,不过他们也得给我干活!”
“干啥活?”老汉小心的问道。
李明勋道:“你是本地人,我给你银钱,造船期间你出面替我买耕牛、种子和铁犁,买三头牛,我赏你一两银子,种子和铁犁办好了也有恩赏,买来的牛交给这些船工家属,让他们替我养着,等船造好我再收走。”
老汉心里一盘算,连忙说:“那感情好,那感情好。”
阿海从怀里掏出银子,说道:“这有三十两,先做你的本钱,这段时日我都会在这里,有事便
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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