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诚笑了笑,说:“其实这事儿很简单,我和明勋各自出资了三万两,成立了一个商社,我连路都走不了,自然做不得大掌柜,那就只有李先生来做了,因此商社股份我与明勋四六分成,他占六成,也是大掌柜的。两艘鸟船和船上的水手以及甲螺村的一些地皮,哦,包括市场那块,都做填头入股了。”
“那我们呢,我们咋办?”几个头目吓的一激灵,连忙问道。
他们可与甲螺村的村民不一样,在这里没有土地和家人,只能跟着林诚走海做事养活自己,而林诚名下,能赚钱的除了市场就是两艘鸟船了,如今这都成了腾龙商社的产业了,自己岂不是衣食无着了。
林诚拍了拍脑袋,说:“你们.....你们还是我林诚的弟兄,若是想回家,我自然给你们遣散银子,想在这里安置下来,我替你们张罗,但是你们要想继续以往的活计,就得问问李掌柜了,毕竟他是腾龙商社的掌柜,我只是一个股东,说话可做不得数。”
“但是有一样,你们如果成腾龙商社的人,那就和我没什么关系啦,得听明勋的。”林诚最后提醒了一句。
厅中的气氛一下从兴奋变成了压抑,静了好一会,在一旁看热闹的阿海噗嗤一声笑了,说:“你们想什么呢,跟着我师父还能亏待你们不成?”
宋老七轻咳一声,这才明白过来,这不是权力的移交,这是逼着大家伙投靠新主呀,他看了一眼李明勋,挥手制止了交头接耳的头目,说道:“李先生是什么人,自然是胸有成竹,应该早有准备吧。”
李明勋微微一笑,说:“能坐在这里都不是外人,我便直说了吧,诸位能被林东主赏识,都是有本事在身的,李某人自然离不开各位,我这里已经列下了名录,诸位都可以在商社了担当管事,薪俸、权限都是列好了,没有异议的话,各位便可以签下契书,当然,李某不勉强诸位,若是想入股,也可入股当股东。”
宋老七忙从李明勋手中接过那文书和契约,细细看起来,并且向几个不认字的家伙解释,林诚摆摆手,家中的仆妇便上前把桌上的残羹剩饭收拾了,端来茶水摆上,但是众人无暇吃喝,讨论起来。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众人自嘲便当做守岁吧。
一个时辰,足以众人下定决心了,事实上,李明勋给的条件非常慷慨,薪资待遇非常优厚,不低于林诚鼎盛的时候,只是规矩多了些,在宋老七表态之后,其余几人自然也不会反对,纷纷签了契书,成了腾龙商社的管事,自然也就成了李明勋的下属。
这个时候,没有人提及远在大员港的马威,似乎他根本不存在一般。
确立了从属关系之后,众人对李明勋的态度恭顺了许多,宋老七率先说道:“李掌柜,如今大家都上了腾龙商社这条船,您也的拿出个主意来,今后咱怎么干,总得有个章程吧。”
对于宋老七的问题,李明勋从踏上台湾的土地乃至从穿越到这个时代就已经开始筹划了,李明勋自然和眼前这些还未完全从海盗行列里脱离出来的糙汉子们相比,他的心中一直有一个宏图伟业,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就不会让犬羊夷狄染指华夏,必将引领这个伟大的民族和伟大的文明走在世界的前列。
作为孤身一人穿越到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大明内部的权力和资源分配早就达到了一个饱和的状态,大明富庶的东南沿海被缙绅为主江浙利益集团把控,而在北方,时时刻刻受到破关而入的东虏,四川流窜的流贼和腐朽堕落的朱明朝廷的威胁,秩序已经接近崩溃,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贸然介入其中,最大的可能就是死无葬身之地,李明勋粗懂历史,分析了诸多因素之后,将目光投向了海外。
无论是东南亚诸岛还是台湾,都处于群雄逐鹿的无政府状态,郑氏、荷兰东印度公司、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英国人以及各小国家都参与其中,完全就是凭借实力说话,混乱的秩序下隐藏着绝好的机会,而在这个范围之中,台湾是立下基业的最好选择。
这里拥有肥沃的土地,靠近本土近可以引入更多的汉人,而且西班牙人和荷兰人还在为这片土地角力,大量的力量被好战的土著牵扯,除了大员之外,对其他地方没有实现真正的管辖,机会更大,所以李明勋心中笃定,一定要在台湾开辟出基业来。
从资本的原始积累方面讲,迅速组织一支军队,荡平周围的土著村社,便可以获得崛起需要的人力和财力,然而这个方式对于李明勋来说并不可取,并不是因为他没有足够的资源。
实际上,如果李明勋愿意,可以把甲螺村和带来的难民集中起来,组织一支规模超过二百人的军队,用铁质武器和火器武装起来,只需要三个月就能荡平周围的七八个土著村社,获得超过两千人的丁口,但这意味着杀鸡取卵,因为荷兰人绝对不会允许一个新生的军事势力介入台湾岛,即便李明勋有把握在荷兰人反应过来之前获得抵抗他们的军事力量,但这仍旧是愚蠢的选择。
如果过早的与荷兰人开战,就会被荷兰人的舰队封锁在岛屿之上,没有对外贸易的高利润和来自本土的移民,这个势力不能继续扩张,即便在荷兰人反应过来之前,有能力南下攻击大员港,仍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在没有获得与荷兰人对抗的海上力量之前,不宜表现的具有进攻性。
因此,李明勋选择暂时依附于荷兰在台湾的统治体系,卧薪尝胆,徐徐图之。当然这一切都是远景设想,还不宜告知更多人,李明勋只选择向眼前的众人解释眼前的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