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离踉跄几步,扶着柱子喘息,目光触及展沐的尸体,双腿又一软,瘫坐下来,脸上不知是哭是笑,“昨晚,他还救了我我是不是,无可救药了。”
燕朝阳默然不语,半晌过后,才缓缓说了句:“你是燕龙屠。”
燕离闭上眼睛,心灵似乎也随之封闭,恢复了淡漠的神情,过了会儿才睁开,站起来道:“不错,我是燕龙屠。但是,如果我迷失了,一定要杀了我,这是命令。”
二人走出大殿门口,突然发现四寂无人踪,原本戒备森严的银月山庄变得空空荡荡,竟是一个人影也见不到了。
燕离本能觉得不对,凝神警惕四周,七拐八弯,来到银月山庄的入口,正见人影错错,一列列一行行,排在山庄入口,排场十分宏大。
他原以为是银月山庄的侍卫,走近了才知不是那些人清一色身披大氅,看制式,分明是裁决司的人那天在京兆府见到的指挥同知蓝玉也在人群靠前的位置。
“原来是同知大人。”他不动声色拱手,试探道,“原来圣上对银月山庄早有安排。”
心头却是微跳,这些人最低都是九品廷尉,虽然不是修行者,但最弱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好手,约莫有千人之多,把个银月山庄入口堵得水泄不漏。而且这些人对他似乎很不友善,从眼神和微微透露出来的杀机便可断定。
蓝玉露出一个意味莫名的笑意,没有说话。
倒是在后方,却传来一个嚣张跋扈的声音:“如果不是,岂不叫你这贼人给逃了?”
人潮往两边涌开,间中走出来一个看着四十出头的男子,长了满头白发,不止如此,裸露在外的体肤,都透出一种不健康的惨白,瞳孔带着淡淡的血色,透着目空一切的狂傲。
燕离心里一震,杀死展沐是为了什么?其中一个比较重要的缘故,当然是为了灭口,可对方口气里,怎么好像已经知道了? 不可能是银月山庄的人告密,春夏秋冬逃走时,并没有看到自己杀人的一幕。
“你是谁?说这话什么意思?”他微微眯眼,离崖自袖中滑出一小截。
“哼!”男子冷冷道,“本座裁决司指挥使李邕,现以勾结黑道,谋害忠良之罪逮捕你,若敢违抗,杀无赦!”顿了顿,他补了一句,“桀桀,圣上原话就是这样了。”
“上!”他话音刚落,蓝玉暴喝一声。
当时在大殿,必然还暗藏一个人。
燕离已无暇思考,这个时候被抓住,别说是他,燕朝阳也必死无疑。
“城门汇合,我开路!”
燕朝阳身上乍起一道深蓝的光,庞大的元气宛如泄洪般从他身上涌现,方圆数百丈内尽被他的气场所震动,冲在最前头的几个廷尉当场栽倒,连翻了数个跟斗才稳住身形所有的气场又在一个瞬间向内收缩,猛然间汇聚到了龙魂枪上深蓝的光泽在枪身上闪烁如雷,并旋转成一圈圈的涡。
“滚!”
一声惊天动地的暴喝,炸响了半边天空,宛如炸雷一样,龙魂枪毫无花哨地刺了出去,那一圈圈漩雷轰然激射,虚空闪出一道深蓝的匹练,在冲击范围内的人,全部粉身碎骨,化为飞灰。
这一切的发生仅仅在两个呼吸间至少有两百人被卷入其中而死于非命,余下众人尽都呆愣在原地
燕离趁这个机会,闪身冲入敌阵的漏洞,竟然被他冲了过去。
蓝玉大为惊恼,喝道:“来人,给我追,就算抓不住,也要给我把他大卸八块!”说完带着手下追了上去。
余下的廷尉终于学了个聪明,四面散了开来,将燕朝阳包围在圆圈里。
“桀桀桀桀,有点意思。”
李邕那带着淡淡血色的瞳孔散发着丝丝杀机,怪笑着伸手握向虚空虚空泛起波纹似的涟漪,便见一柄蛇状长剑出现在他手中,剑身极长,又软,如果不是有着剑柄,倒像一条短鞭。
“自从本座知道苏羽那个白痴败给你,就想来会会你今天趁着这个机会,看看你龙魂枪的坚固,能不能挡住本座的屈蛇剑不过,你知道的,这世上没有绝对公平,既然本座是指挥使,自然可以利用权力,来消耗你的实力。杀了他!”
数百人暴喝一声,宛如晴空霹雳,哪怕明知必死,他们依然前仆后继,因为冲得快还有机会活,冲慢了,必死无疑。
燕朝阳将龙魂枪挈在身后,缓缓往前拖动,枪尖在青石板地划出一串串闪烁的蓝色电弧,跳动着消失不见,像烟花只开一个刹那那样绚烂。
临近一个廷尉,枪身往前一扫,便将拦腰截断。
死了一个又来三个,燕朝阳手腕一转,枪身一抖,未曾散尽的蓝色电弧像小老鼠一样四下窜动,凡轻轻一碰的人,顿时爆碎成漫天血雾。
杀人,有时比喝水还要容易。
只有寥寥数人知道,燕朝阳的真名,就是在杀人中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