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一时陷入诡异的静谧。
半晌,还是光远帝喟然道:“眼见送亲队伍就要到京畿,竟然就在眼皮底下的杳平府发生这种事……若不能查个水落石出,也对不起华英郡主的在天之灵啊。”
桓靖佺抿唇,眼底划过一丝嘲弄,开口却是轻声道:“陛下隆恩浩荡,又有太医坐镇,王爷必能逢凶化吉;待得王爷醒来,自然会有更多线索。”
光远帝凝视面前的异母弟,良久才“嗯”了一声。
他还要继续说什么,眼角忽然注意到旁边的赫成瑾竟然也在看着桓靖佺,便问道:“赫镇抚,你是否还有本要奏?”
方才大军嘉奖已过,因这次征东之功,加之庆国公的极力推举,赫成瑾擢升正四品天策卫指挥镇抚使,以他的年纪和庶出的身份,实在是来之不易。
赫成瑾看着一脸沉静的桓靖佺,心中情绪复杂。
广阳王府遭遇如此恶劣的事件,他这位发小竟放下了,反而去医馆寻夏侯家的人掩盖他嫡兄的丑闻。
在齐王的眼中,区区颜面竟比几十条人命更重么?
听到光远帝询问,赫成瑾略一迟疑,忽然桓靖佺向他看了过来,眸中似有请求之色,心中顿生不忍。
他暗自叹息,遂向上拱手道:“启禀陛下,末将此次有幸追随庆国公于东海督战,更与华英郡主多次联手;郡主乃是女中豪杰,既然能将她……将她刺杀,这群刺客必然身手不凡、来头不容小觑,末将……恳请陛下彻查此事。”
说到“刺杀”二字,赫成瑾心中不由一痛。
虽然桓靖佺尚未和那位郡主成婚,但在赫成瑾心中,这位郡主不仅是昔日的同袍,更是朋友妻、与自己的友人无异。
而且,经过这一年并肩作战,他更是对其从心底里欣赏和钦佩,此番郡主横死,他实在为之扼腕痛惜。
光远帝的神情似乎有些失望,淡淡道:“那依爱卿之见,会是何人下手?”
赫成瑾默立片刻,摇摇头,“微臣只能猜想……是否为倭寇余孽。”
此次倭寇虽然大败,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越也并未渡海过去将其全歼,如果当真是他们怀恨在心而潜入中原为之,也是极有可能的。
光远帝沉吟不语,半晌又转向桓靖佺,“皇弟,既然事关广阳王府,郡主遇袭之事是否交给你调查?”
该当如此!赫成瑾满心支持这个决定,下意识地也朝桓靖佺看过去。
但桓靖佺只是腰杆笔直地站在原地,拱手道:“臣以为,此事理当由刑部查问,若事涉倭寇,兵部也当派人从旁协助,臣弟不应僭越;但有任何需要配合之处,臣弟绝无推辞。”
光远帝也不再谦让,当场拟了旨意着二部放手调查,便挥手让他们各自告退而去。
到了宫门外,赫成瑾翻身上马,右臂上仍然隐隐作痛,索性只用左手随意地握着缰绳,任由坐骑信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