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
金宝和采芑都是呆住,张大了嘴看着自家四爷和夫人,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方才被金宝撞翻险些摔在地上的瑞王就瞪圆了眼睛,咬牙切齿。
“祁文府,你不是瞎子?!!”
祁文府抱着盒子脸色一僵:“我能说我刚才是听声辨位吗?”
瑞王气得跳脚,我信你个鬼!
祁文府不瞎了,苏阮也不瘸了,这简直惊住了所有人。
金宝和采芑高兴的脸都笑开了话,而瑞王却是觉得自己深深受到了欺骗。
等着听完祁文府的狡辩不对,解释之后,瑞王满却半个字不信,只是满脸怀疑的对着祁文府道,“你确定你不是为了偷懒才装瞎子?”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是那种人。”
祁文府认真说道,“我能视物也是这个月的事情,而且也只是勉强能看见一些影子罢了,并不怎么清楚,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告诉旁人。”
“我这毛病王爷也是知道的,连太医也说过不知道能不能好,我怕空欢喜一场。”
瑞王看着苏阮:“那你呢?”
苏阮抿抿唇:“我以为四哥眼睛不好,况且我只是能扶着东西偶尔站一站”
瑞王听懂了,随即脸色都僵了。
感情这两个人一个以为对方是瞎子,所以装瘸,一个以为对方是瘸子,所以装瞎,结果就愣生生的装了这么长时间。
他们彼此都怕对方自卑,也怕对方会心里难受,或是感情生出波折,所以硬生生的忍了这么长时间没露出分毫,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对方已经好了?
瑞王瞧着身前这小两口,突然莫名的有被人塞了一嘴狗粮的感觉,瞪着祁文府说道:“你既然好了,为什么还把你的差事推给我?”
祁文府温和道:“王爷说的是督巡府那事?”
“不然呢?”瑞王看着他。
祁文府说道:“王爷难道忘记了?督巡府的康营与你们瑞王府可是有仇的。”
“早年间康营的儿子被小王爷打断了肋骨,后来康营想要告御状又被您给打了,他一直都怀恨在心。”
“本来这点事过去也就过去了,他就算是记恨你,可人不在京城自然也奈何不了王爷,可谁叫康营又和顾敏才当了亲家,那顾弘娶了康家女儿之后,可没少暗地里诋毁谢二小姐和小王爷。”
“我可记得小王爷瞧他特别的不顺眼,而之前谋逆那事儿顾家又侥幸逃过了。”
“这回康营那头闹了乱子,正巧能顺藤摸瓜查查顾家,若是能查出什么来,不正好给你和小王爷出口气吗?”
瑞王听着祁文府说起前头那几句时,险些跟他翻脸,可后来听说康营和顾敏才是亲家,甚至顾弘还娶了康家女儿,他脸色一顿,瞬间微眯着眼。
“你说顾家那儿子取了康家的女儿?康营瞎了眼吗,就顾弘那白眼狼,居然还敢要?”
“瞧你说的。”
祁文府说道,“顾敏才虽然牵涉到之前谋逆的事情,可他人机灵,手脚干净没落下什么罪证,而且他虽然靠拢了沈凤年和曹雄,可到底没做什么实际的谋逆之事,陛下刚登基不久也不好强行处置了他。”
“顾家无事,顾敏才好歹也还是个刑部侍郎,而顾弘当初做的那事儿,谢家顾及着谢二小姐的名声也没几个人知道,康家自然是乐意结这门亲事的。”
祁文府说完之后认真看着瑞王说道:“我这不就是瞧着顾家的人太过惹人嫌,而且小王爷又厌恶他们,所以想着把康家的事情交给王爷。”
“到时候小王爷去过过手,不仅能历练了,也能看看是否能顺藤摸瓜查出些什么来,也正好把那顾弘压下去,省的他成天说些有的没的,败坏谢二小姐的声誉。”
瑞王闻言迟疑:“你说的是真的?”
祁文府皱眉:“当然是真的,咱们相交这么久,难道王爷不信我?”
“也倒不是不信”
瑞王看着祁文府像是因为他的怀疑不喜,他脸上连忙缓和了下来,“我就是一时没想明白,你这事儿做的没错,是本王错怪你了。”
祁文府见他认错,有些不高兴道:“王爷,我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
“若非觉得康家这事交给旁人,不会比小王爷更尽心,而且小王爷才刚入朝,被不少人质疑,我就想着想正好借着这事儿让小王爷攒攒功绩,上上手,等往后在朝中能够顺遂一些,我怎会废这般心思。”
“我冒着被人指责偏私的心事帮衬小王爷,没想到王爷居然还这般想我,简直让人心寒。”
他作势起身,
“算了,往后这些事情我定不找王爷了,免得再叫王爷误会”
祁文府说完之后,起身便想推着苏阮离开。
瑞王连忙心中一急,伸手扯着祁文府的肩膀将人拉了回来,“哎哎哎,你别生气啊,这事儿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想你,我跟你陪你道歉还不行吗?”
他将祁文府摁在凳子上坐下之后,就倒了杯茶递给他,
“我以茶代酒跟你赔罪,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计较。”
见祁文府依旧冷着脸,瑞王说道,
“你看你,咱们可是过了命的交情,为着这点儿事情伤了感情多不划算,大不了这样,往后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跟我开口,我保证,我绝对没二话,成不?”
祁文府有些不信的看着他:“真的?”
“当然真的。”
瑞王拍着胸口,“你放心,咱两谁跟谁?”
瑞王气冲冲的赶来,笑眯眯的离开,回去后就直奔刑部找了施河,迫不及待的要了督巡府那案子的卷宗,大包大揽的把所有事儿都担了下来。
而这边苏阮瞧着瑞王兴冲冲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噗哧笑出声,“你这么糊弄他,真的好吗?”
祁文府嘴角也是噙着笑,“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说是糊弄?”
“小王爷追着你二姐跑的事情谁不知道,那顾弘隔三差五的就给他们添点堵,闹的小王爷之事始终没成,我这也是成全了小王爷。”
苏阮轻啐了声,“我信你才怪。”
她抬头看着祁文府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能瞧见的?”
他们成婚也有大半年了,虽说不上的朝夕相处,可每日里总有大半日的时间都在一起,甚至有时候出京时更是从未曾分开,可她竟是丝毫不知道祁文府居然已经能瞧见了。
他总是赖着让她读书给他听,没事帮着他念朝中递上去让内阁先核审的折子,连带着出门听戏看景,都得让她形容着人家穿什么做什么打扮,周围有着什么。
祁文府歪在苏阮身旁,笑眯眯的道:“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苏阮看他。
祁文府挑眉:“真想知道?”
苏阮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就见着他靠近了些,依在她耳边低声道,“大婚那一夜,我原是瞧不见的,可抱着你与你亲热时,突然就能瞧见了。”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你红着脸抱着我,娇声叫着我夫君,泣泣求饶着说不要了的模样”
苏阮先是愣住,随即脸上涨得通红。
那红霞一路蔓延到了脖子里,让得她整个人都像是烧了起来。
“流氓!”
苏阮羞得伸手就朝着祁文府一拳头擂了过去。
祁文府连忙伸手抓住了她的拳头,“是你要我说的,我说了你又动手,恼羞成怒这词儿我可没教过你”
“你还说!”苏阮瞪他时,眼中满是羞恼之色。
祁文府眼见着她脸上都红的快冒烟儿了,不由将人拉进怀里,紧紧抱着她闷笑出声。
谢老夫人生辰这一日,祁文府推着苏阮进了谢家之后,扶着她上前亲自将那尊雪珊瑚送给谢老夫人时,在场所有人都是忍不住哗然。
谢老夫人直接便是起身:“阮阮,你的腿”
“祖母,我可以走了。”
苏阮松开祁文府的手,缓缓的,有些摇晃的走到谢老夫人跟前时,身子一踉跄,便被谢老夫人一把揽进了怀里。
“太好了,太好了。”
谢老夫人高兴的眼睛都红了,谢家其他人也都是激动的不得了。
陈氏怀中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子,红着眼圈险些掉了眼泪。
当初他们以为苏阮和祁文府死在了荆南,伤心难过了许久,后来他们能从荆南死里逃生活着回来,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极为庆幸的事情,可每每瞧着苏阮只能坐在四轮车上时,却依旧觉得心疼。
如今她能站起来,哪怕摇摇晃晃,哪怕依旧不如之前,可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惊喜。
这时却有其他客人留意到了站在那里,笑盈盈的祁文府,见他眼眸带笑,目光紧锁在苏阮身上,有人惊讶道:“祁大人,你的眼睛?”
谢家的人也都是忍不住抬头,谢老夫人看着祁文府说道,“子嵘,你”
祁文府上前,扶着苏阮退出来些后,这才温和道:“祖母,我眼睛也能瞧得见了,只是还有些模糊,看不太清楚远处的东西。”
“真的?”谢老夫人惊喜。
那些与谢家亲近正在周围替谢老夫人贺寿的人,听着祁文府居然能够视物了,而且苏阮的腿也在好转,惊愕之下也纷纷开口道喜。
“恭喜啊祁大人,祁夫人”
“太好了,我早就说这老天爷还是有眼的。”
“谢老夫人,您生辰时祁大人他们便康复了,这可是大喜。”
安阳王妃闻言在旁促狭:“瞧瞧她笑得眉不见眼的,可不就是大喜,这礼物呀,怕是比什么都叫她高兴。”
城阳郡主说道:“老夫人今日定能多吃个寿桃。”
周围一片笑声。
苏阮见着谢老夫人难得敞怀大笑的模样,不由弯了眉眼,“还有件事情,祖母应该会更高兴。”
谢老夫人笑着道:“你这皮猴儿,还有什么比你们好了能让我更高兴的?”
“那可不一定。”苏阮促狭,“您要当曾祖母了。”
谢老夫人愣了下,周围其他人也都是纷纷愣住。
等过了许久,谢老夫人才猛的看向苏阮平坦的小腹,失声道:“你是说”
苏阮摸了摸小腹,点点头。
谢老夫人先是惊喜至极,随即想起苏阮的腿便是脸色一变,急声道,“那还站着做什么,快,快坐下。”
“你这孩子,有了身孕了怎么还这么莽撞的?”
想起方才她摇摇晃晃的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模样,谢老夫人就忍不住直冒冷汗。
她连忙让苏阮坐下之后,这才抬头教训祁文府,“你也是,明知道你媳妇有身孕了,还叫她胡来,她腿还没好全呢,这要是摔着了可怎么是好?”
祁文府被骂了,却好脾气的说道,“是我的错,祖母别生气。”
苏阮拉着谢老夫人的手,撒娇道:“祖母,您别怪四哥,是我想要给您个惊喜。”
她抱着谢老夫人的胳膊,软绵绵的说道,
“祖母,再过几个月您就要当曾祖母了,高兴吗?”
谢老夫人瞧着她微仰着的小脸,哪怕极力绷着脸,可眼里依旧浸出笑来,被她笑盈盈的看着,到底没忍住,伸手轻刮了下她的鼻子。
“高兴!祖母高兴!”
苏阮望着笑得眼角褶子起来,嘴角高高扬起的谢老夫人,也是忍不住露出两个梨涡。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在所有人都不喜她时,是谢老夫人抱着她宽慰她在所有人都防备她不信她时,是谢老夫人给她吃糖,对她说着祖母在,祖母会护着你。
无论上一世的苏阮,还是这一世的她。
祁文府若是宿世纠缠的姻缘,谢老夫人便是救赎她的那道光,是在撕开黑暗照进她心头,让她感受到人间暖阳,舍不得、也放不下的那片温暖。
苏阮抬头看了看谢老夫人,再看向那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祁文府,还有周围欣喜的红了眼睛的陈氏,还有谢青珩他们脸上的笑容。
她想,她找到了她重来一世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