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北早已将马扎放好,绕道一旁,将马车帘子撩起半角,等着他主子。
自从认识了萧莫尘,离歌对自己越来越狠了,虽然心痛到忘了呼吸,却还是静静地看着对面两人相依相偎,气氛和谐。
公子如玉,美人如珠。她心爱的男子总与另一个女子配一脸,天造地设,天作之合,这都是些什么糟糕的字眼?
离歌被对面的景象灼伤了眼,红着眼睛,失魂落魄地扣着胡同长满青苔的墙壁,一下又一下。心如漂荡在大海中的浮木,起伏飘忽,又空空荡荡的,似乎有某种东西从指尖流泻,贴在了破旧脱落的墙砖上。
离歌突然想唤小秋,收拾收拾打道回府,话到嘴边才想起,小秋没有同她一起出府。
都说病来如山倒,离羽平时看着如此健壮硬朗的人,也能病上那么长时间,咳嗽总是反反复复,身子也忽冷忽热,太医也瞧不出什么名堂,都只是说可能是中了暑气。
离歌想去看看离羽,结果连院子门都不给她进,说是怕过了病气给她,只有小秋在他身边忙进忙出,才半个月,她就像是累脱了一层皮。
收回视线,离歌微闭眼,调整了下呼吸,轻轻叫唤了下小琴,结果没人应她。
她挑眉,明明她声音也不是很小啊,竟然没人理他。
离歌转身,原本站着她侍卫的位置,此刻正站着几个来势汹汹,眼神凶狠的黑衣人,而“琴棋书画”皆卧倒在地,不知死活。
离歌惊恐地张大瞳孔,恐惧感铺天盖地而来,手脚极速冰冷,想喊救命,却是怎么也喊不出口,脖子就像是被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
黑衣人像是逗猫狗一样,也不急着向她出手,只是冷笑着,一步步像她包围过来。
她向后趔趄了两步,一只手撑着墙,稳住发软的身子,一只手突然指着胡同另一边,大声喊着“萧莫尘!”
黑衣人视线被转移,齐齐往后看了看,离歌抓住时机,转身就跑。
可是,步子都没跨出两步,脖子一吃痛,身子直直倒了下去。出现在她最后视线里的画面是,萧莫尘温柔地扶着唐琳琅上了马车。
若是萧莫尘出现在她方圆百里之内,无论哪个角落,她定能一眼看到他,就像是一种本能,能越过人山人海,精准地找到他的身影。
可是她在他对面站了这么久,她都能将他看的到一清二楚,而他,一个眼神都不曾瞟过来。
在视线完全黑了以后,离歌还仅存一丝意识,可她没有再做任何挣扎,心想着萧莫尘,到此为止吧。
九州灯火璀璨,阳光星河干净,原本在这人间所有的美好里,不论是活着还是死去,我总是最爱你。
可是,也只能到这了。
今夜没有月亮,倒是满天的好星,而金陵城万家灯火通明,就像天上倾下百斛明珠,一反往日的连绵沉寂,此夜则是人群躁动,狗吠声不止。
几伙人堆坐在桥边的茶棚里。
“今晚怎会有如此多的官兵?”
“听说是相府小姐失踪了,这不是挨家挨户找着呢。”
“哈,我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这个,相府小姐失踪了不是好事吗?”
“就是,人多行不义必自毙,平日里着相府小姐如此霸道嚣张,罔顾人命,如今报应来了。”
“可不是嘛,来来来,哥几个,以茶代酒,碰几个庆祝庆祝。”
“来来来。”
“”
桥这头欢声笑语,而另一头则是气氛深重。
“咳咳咳!”离羽用手绢捂着嘴巴激烈咳嗽起来。
“相爷,您身子吹不了风,小秋求求您了,先回去歇着吧。”小秋早已急哭了出来,为离歌的失踪,也为离羽的病情。
离羽屹然不动,藏好沾着血块的手帕,背着手,等着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