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什么报,真凶未必真的是恶人谷,世人皆知恶人谷怕的东西不多,畏寒是其中一个,他们又不缺钱,怎么会为了钱从岭南跑去冰冻三尺的蜀中行凶。而且,据我这两日做的功课发现,那太极图案就是最大的破绽。恶人谷每次出任务留下的太极图案皆是一剑呵成,干净利落,而我爹娘脖子上那个,却是歪歪扭扭,像是照着图纸画上去的。在南楚,每一桩恶人谷的案子都是无头案,估计幕后黑手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恶意嫁祸的。”
萧莫尘知道她聪明,但没想到的是她如此通透和镇定,她才重新走过那段惨痛的经历,就如此迅速地走出来,还能不受其所乱,没有自乱阵脚恣意寻仇。她刚刚所说的,跟前天岭南传来的情报几乎一致。萧莫尘眼波闪烁,她很睿智也很坚强,可能会成为他棋盘上那颗的意外的黑子,可是他并不慌,反而有些期待,他难得温和地笑着看着她,静静地听她说着。
“更何况,本小姐是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弱不禁风的,报仇的事让哥哥来吧,我保护自己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慰藉了。”离歌把头埋地低低的,成功掩去脸上的表情,杀亲之仇不共戴天!怎么可能不报!“萧莫尘!”离歌突然很严肃地叫了一声。
“嗯?”
“你为何要问这个?”
“因为,你说了我们是朋友。”
朋友?朋友就是用来坑的。离歌眼里闪过一丝狡诈,突然换上了另一幅面孔,皱起小眉头,眸眼迅速泛起水汽,眼睛睁的水汪汪的,撅着小嘴,软软糯糯地说:“既是朋友,那你背我好不好?”
萧莫尘:“……”
萧莫尘愣住了,那女孩小脸略带粉晕,面若桃花,水汽氤氲,眼角微翘,那是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坠满了星辰,这副模样就像是乱入狼群的小绵羊,懵懂又可人。这一刻,萧莫尘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弱点是什么了,他对这种软乎乎的女人是半点抵抗力都没有啊,他内心深处的兽性感觉要破笼而出,想狠狠撕碎眼前的猎物。
见他没回应,离歌小脸皱成一团,带着哭腔:“蹲太久,脚麻了,那黑心的丫鬟肯定只顾着给她相爷准备晚餐,都没有出来寻我,我现在是又冷又饿又难过。”
萧莫尘喉咙一紧,顿觉口干舌燥,别过眼去,不敢再看那萌态百出的女孩,扭捏了两下,手指夹起垂在后背的头发分成两份放在前面,拍拍衣摆,在离歌面前蹲下,语气很不自然:“以后别用这样的神态和语气求人。”并不是每个男人的自制力都像他那般强。
离歌一头露水,她求人的态度怎么了,很好啊。她没多想,乐呵乐呵地爬到萧莫尘的后背,刚要开口夸人,“哎呀!”,就被惊到灵魂出窍,她死死抓住萧莫尘的脖子。
她觉得很不可思议,萧莫尘看着人高马大,没有到这么虚这么不实用啊,连她都差点背不起,起来还要踉跄几步,真是人无完人啊。为了保全他那弱小的自尊心,她昧着良心问了句:“萧莫尘,我是不是很重呀?”
她本来很贴心地安慰萧莫尘,没想到那厮竟然说,是的,你很重!离歌脸上神情变幻多端,脑子里蹦出了四个字,交友不慎!如此不顾女孩子的感受,哪能随随便便说人胖的!
“那我以后少吃点?”离歌硬着头皮弱弱地问。
“无妨,以后不会背你了。”真的一次就怕了,早知道她这么重,刚刚就不该答应她,拖回去都好啊,萧莫尘在心里抹了把泪,呵,她今晚给他的惊喜真多呀。
离歌:“……”她忍了好久还是没忍住,拉长脖子问:“萧莫尘,你是不是跟我一样没有朋友啊?”,他没回她,也没否认。“就知道!”离歌嘟囔两声,像他这种不会聊天,傲娇又毒舌的人,是没有朋友的,还好脸可以看,离歌会因为他的脸完全原谅他的毒舌。
她在他身后窃窃私喜,身子一抖一动的,萧莫尘脸崩不住了想回头喝止她,一转头,唇瓣轻轻略过那粉嘟嘟的侧脸,他温热的气息佛在她脸上,萧莫尘立即僵硬地移开了脸,僵硬地丢出三个字:“别乱动!”
这下,离歌笑的更欢了,她缩回脖子,弯着眼睛靠在萧莫尘的肩膀上,脸颊贴着他的脖子,像偷了腥的小猫般蹭了蹭,心想,给小树苗浇浇水,或许还能救活呢。
突然,离歌抬起脑袋,在萧莫尘后脑勺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又眯着眼睛趴下了。
萧莫尘停下来,掂了掂身后的女孩,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眼天空,还好,星空低垂,月色朦胧,他能把发红的脖子和微热的耳朵藏的很好。
萧莫尘背着离歌刚离开不久,他们方才坐的地方附上了一个佝偻的人影,那人站了很久,用的是假声,声音苍老混浊:“呵,我的小歌儿越来越聪明了,她长大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