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爱吃糖的小女孩,她又不止是一个小女孩,她是离家的女孩,此刻的恐惧与魔障,他都经历过,只多不少,这是她离家欠他的,总归都要还回去!
“哐当!”离歌才咬了半口的糖葫芦掉下了,砸中了茶杯,杯子晃动了两圈,应声落地,离歌的裙摆,地下全是茶渍,小秋终是发现了她的异样,连忙伏下身子看她。
“小姐,你怎么了?”小秋大惊失色,声音不自觉颤抖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拿出丝绢擦去离歌额头上了细汗,颤抖,两个人都在颤抖。小秋恐惧到颤抖,她与离歌相识十年,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副模样,她现在就像一个陶瓷娃娃,小秋都不敢用力碰她。
离歌煞白了一张小脸,眼睛瞪的圆大,里面却是迷茫空洞的,毫无焦点,泪水就着眼眶打圈,嘴巴微微颤抖着,想说话却发出不来声音。小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下慌了神,心疼地哭着抱着离歌,不断拍打着她后背安慰着她。
两个女孩抱在一起哭成一团,凄凄惨惨,悲悲切切。见惯了女孩哭的小北内心毫无波动,一本正经地站着,一动不动,像一块木头。那木头只是眼睛转了转,看了眼自家主子。
漫不经心,镇静自若,眼睛敛去所以神思,让人看不清摸不透,那是他主子,出了名的杀人于无形。虽然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连小刀都没拿过,但是他杀的人并不比他少,有时候,无形的刀更是致命。只是他以为他主子会下不来手,不曾想他眉头都不皱一下。
“嘣!”
离歌突然站了起来,腿撞上了桌子,声音那般响,肯定很疼。小秋想去扶她,却被她推开了,呢喃了两句“哥哥”之后便像着魔了一样向门口跑去,门口的“琴棋书画”见状,连忙追了上去。
“小姐!”小秋惊呼一声,收起了披风跟着跑了出去,路过萧莫尘的时候,还顺带骂了句扫把星。
“扫把星!她竟然喊你主子!”旁边的小北一副愤愤不平不能忍的模样,丝毫没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萧莫尘:“……”
萧莫尘都懒的抬头看他,懒得给他多余的表情,他肢体僵硬,手指泛白,只是默默地喝着茶,一杯又一杯,茶是凉的,入口极涩。
离歌最爱的糖葫芦蒙了一层灰,静静地躺于桌角下。不见海棠久,人心新如初,时间将是一把戳穿虚伪的刀,凌迟了一颗又一颗炽热真诚的心啊。
“追风!追风!”小秋仰着脖子冲着屋顶喊了喊。
突然一个黑影窜下,小秋没等他站稳便上去抓着他的手,面容焦急,五官皱成一团,声音颤抖:“快!快进宫去找相爷!小姐出事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姐一直在哭,我哄不好她,我哄不好她,不知道要怎么办,我、我,呜呜!”
说着说着,小秋也哭号了起来,追风拍拍她肩膀,一个闪现,人消失在院子里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把离羽带了回来。
离羽一打开房门,刚刚在路上提着的心,一下子砰然坠地,碎的干干净净,顿时忘了呼吸,连心痛,都忘了。
离歌缩在床的角落里,双手环抱着膝盖,头埋得深深的,身子一颤一颤的,抽泣不止。他喊乖宝,喊了很多声,她才慢慢地抬起头,睫毛湿漉漉的,眼睛肿的厉害,鼻子嘴巴都发红了,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林间误落入陷阱的小鹿,极度弱小可怜。
看到来人是离羽,离歌喊了声哥哥便扑进他的怀里,小手把离羽的腰搂的死死的,放声大哭,鼻音浓重,声音嘶哑。
“乖宝,怎么了?别吓哥哥,告诉哥哥发生了何事?”离温柔地把离歌捞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用指腹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痕,一只手捧着她的脸轻轻摩擦,另一只手像哄孩儿一般轻拍着她的后背,手,微微颤抖着,眼睛满是殷红。
“哥哥。”离歌哭着喊他,缓缓地抬起头,眼眸潮湿,像暴风雨后的落花,可怜兮兮,离羽瞧她这模样,心碎成了渣渣,不由得把怀里的人儿更抱紧了些,怕吓着她,把声音压的低低的,低头对着她的耳朵。
“嗯,告诉哥哥,到底发生了何事?”
离歌吸吸鼻子,把头埋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还是可怜兮兮的哭腔,“我,我想起来了,树林里,太极图案,爹爹娘亲都在流血,流了好多血,眼睛、鼻子、嘴巴,通通都在在流血,还有,还有……”渐渐地,她泣不成声,眼泪浸透了离羽绛红色的官服。
“乖宝,别想了,别想了,都过去了,你还有哥哥,哥哥永远都在。”
离羽握着离歌紧抓着她衣领的小手,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揪紧,心痛的厉害,胡乱地用脸贴着她的脸,只盼分但怀中的人儿一点点痛苦,哪怕一点点。
太极图,恶人谷,他费尽心思才把这件往事藏了十年,这十年来他如履薄冰,严防死守,把整个金陵城看的死死的,没走漏过半点风声。到底是谁?偏偏要与他作对!要挑战他的底线!
离羽殷红的眸欲滴血,身体里的血液都在沸腾着,叫嚣着,他要杀人!他要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