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音不想对她多说阿泥的事:“被姚山大绑架,想起自己身世浮沉,不由伤感落泪。”
万姑无奈地摇摇头:“我这些年是把你照顾得太精贵了,我们这样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悲春伤秋,过好眼前的日子比什么都强。你这情绪要是暴露在客人面前,非但讨不得好,今后还赚不到银子,这才是对自己最大的伤害。”
华音微微颔首,她跟随万姑多年,万姑的话外音她听得出来,千万收敛情绪,别在客人面前哭,把客人吓到,影响天香楼的生意。
“华音姑娘,戴公子到了。”外面的丫鬟道。
“好生招待戴公子,把你平时大大咧咧性子给我收好了。”万姑调教道。
“是。”
戴邵谦是越国书画大家,朝之重臣,是万姑特意聘请来教华音书画的老师,好在他不拘泥于世,不忌讳世俗眼光,答应成为华音的老师。
在与华音相处中,戴邵谦发现华音不同于一般青楼女子重利自轻,而是别有风骨,对书画艺术有所共鸣,谈笑间也没有言语的芥蒂,与他志同道合,是世间难遇的知己。
华音推开门,对戴邵谦打招呼道:“师傅久等了。”
“华音,好久不见。”戴邵谦一袭鸦青宽袍,头发整齐地束于冠中,风采奕奕,却遮不住他特意掩盖的愁容。
“师傅好像有心事?”华音问道。
戴邵谦一怔,旋即笑道:“这都瞒不过你,明日我就要走了,怕是以后不能……”戴邵谦欲言又止。
“你要去哪?”华音惊诧。
“彭城。”
“为何去那么远的地方?是国主的意思?”华音倒一杯茶递给他。
戴邵谦点了点头。
“师傅是箴尹,是朝中谏臣,应该在国主身旁出谋划策,怎能派去那么远的地方?难道是朝中有人陷害师傅?。”
“此事说来话长,这次来是与你告别的。”戴邵谦说道不免有些伤感:“你说过你想离开天香楼,可为师心有余力不足,无法助你一臂之力。这是我书画用的毛笔,送给你。”戴邵谦从袖中抽出一长方锦盒,里面装着一支狼毫。
华音不知该不该接下,仿佛接下了,她就再也见不到戴邵谦。
“我做梦都想实现我画中的千里江山,无限风光,可到头来,终究是黄粱一梦,无论我画得再好,都也只是画。这支狼毫跟我数十载,希望它能给带来你好运,实现你的梦想。”
这支狼毫是戴邵谦的贴身之物,不可轻易赠人,华音意识到他此去彭城并不简单:“师傅,这笔是寄托你的理想抱负的,我不能收。”
“我哪还有什么抱负啊。”戴邵谦自嘲道,此去彭城他只求尽力而为,无愧于心,他纵有天大的能耐也扭转不了越国的局势,他对这个国家已经彻底失望了。
“我还记得你曾与我说过,十年之后,你要让长宁坊和永安坊没有界限,百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安居乐业,将辽蛮赶回西北边陲,你也会把我救出青楼,还未到十年,师傅难道就打退堂鼓吗?”
面对华音的质问,戴邵谦无力道:“我一心为国为民,为国主鞠躬尽瘁,肝脑涂地,费尽心思钻研国之大计,可频频被小人打乱。那些阿谀奉承,结党营私之人只凭几句谗言就让国主昏聩颟顸,让我难堪,我一人之力对抗的何止是辽蛮,还有整个越国朝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