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冬花这一摔把她的膝盖都给磕破了,一跑起来就带动伤口呲啦啦地疼。
跑到转角处,她和一个迎面走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钱冬花被撞得头昏眼花,两眼直冒金星,唉,她这身体真的太弱了。
她抬眼一看,暗道不好,她竟然把境虚主持给撞了。
境虚主持一向沉默寡言,钱冬花统共也没和她说过几句话,撞了她,钱冬花心里有些害怕。
境虚个子很高,容长脸,眉目寡淡,走路轻盈,钱冬花总觉得她很像年画里的仙鹤,长了翅膀马上就可以飞走了。
钱冬花怕境虚会嫌弃她毛毛躁躁,不喜欢她,如果连境虚主持也要赶她走的话,那她真的没有容身之处了,天下很大,但她不知道能往哪里去。
目前这个阶段,她真的很需要水月庵这个地方来容纳她,让她慢慢长大。
“主持,对不起,不小心撞到了你,下次我一定会小心的。”
钱冬花不敢抬头去看境虚,赶忙低着头道歉,只看到境虚主持宽大的衣衫下摆被山风吹得鼓了起来,飘啊飘。
境虚看着眼前这个瘦骨嶙峋的小姑娘一副瑟缩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
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像钱冬花这么大的时候,她那个不争气的老爹因为抽大烟过量死了,她娘要改嫁,不想带着她这个拖油瓶过去,在大雪纷飞的冬至日,把她扔在一个小客栈的门口,自己跑路了。
本来她以为自己要冻死在那个冬夜了,却恰好碰到了下山化缘的水月庵女尼清和,清和看她实在可怜,就把她带回了庵里。
从此,境虚就把水月庵当成了自己的家。
一晃就这么多年就过去了,但往事仍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境虚一向冷硬的心软了软,她摸了摸钱冬花的头顶,因为缺少营养,连头发都是枯黄的,但发质又粗又硬,说明小孩的性格还是很强硬的,并不柔弱。
“你腿怎么受伤了?和人打架了?”境虚一眼就瞅见了钱冬花膝盖上的淤青和擦伤,伤口还在渗血。
“没有,没打架!我就是不小心自己摔的,谁也没有打我。”钱冬花连忙否认,“主持,没事我就先走了,明天再见!”钱冬花因为心虚想赶紧跑路。
“别动,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境虚一把揪住她,掀开她破破烂烂的衣袖和后背的衣衫,裤腿也被卷了上去,发现钱冬花身上全是一道道的伤,青青紫紫,纵横交错,看起来煞是可怕。
一个小孩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而且看伤口还是很新鲜的,应该是被打了没多久。
“这些伤是你娘打出来的吗?”境虚皱着眉头问钱冬花,如果是张寡妇打的,那真的是太过分了,人常说虎毒不食子,那她连禽兽都不如。
“不是,不是我娘打的,她最近带着我二哥三哥上我姥姥家去帮忙了,我小舅要娶媳妇,办喜事呢,她都去好几天了,不在家!”
张寡妇对钱冬花是不好,但倒也不至于这样毒打她,钱冬花虽然不喜欢她,但也不想冤枉她。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身上的伤哪里来的?说实话!”境虚提高了嗓音,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钱冬花只得把她遭人套麻袋毒打的事情经过跟境虚说了一遍,她没说出清平和清远的名字,只说自己被打晕了,不知道是谁干的。
她倒也不是要包庇袒护那两个坏蛋,主要是她没证据,口说无凭啊,到时候被狡猾的清远反咬一口怎么办?
清远和清平她们两个都是水月庵的人,是境虚的徒弟,而自己只是个外人,孰近孰远,不是很明显吗?
钱冬花担心境虚会向着自己的两个徒弟,关心则乱嘛!
尤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钱冬花不敢冒险。
境虚听了沉默了半晌,问钱冬花:“那你今天是想跟着我习武吗?”
“是的,我想跟着主持习文练武!主持,你能教我吗?”
钱冬花终于等到境虚问她了,她的心砰砰砰在狂跳。
境虚点点头,想了想道:“冬花,你要想习武的话就要在庵里住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不行,回去跟你娘说一声。你就在庵里做个烧火丫头吧,随便跟着我习武。”
等张寡妇回来,钱冬花就把自己要去水月庵当烧火丫头的事跟她说了,张寡妇听了还挺高兴,她终于可以摆脱钱冬花这个小累赘了,先让水月庵帮她把闺女养着,等过几年能干活了,再把她叫回来,多划算的一笔买卖啊,整挺好。
钱冬花很快就住进了水月庵,白天和哑巴婆婆一起在厨房里干活,晚上两人住一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