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站在宿舍楼廊的尽头,依着窗户,夏清望着窗外并没有什么歉意,肖诗雯说“清儿,你这么做是因为什么?”
夏清在一秒钟内调整好表情,看起来很无辜地说“我就跟你说她们这些乡下人眼光浅吧,听个话听五分,还不知好歹!”
“不,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把我和你之间的对话告诉林美珊?”肖诗雯坚持地看着她。
夏清把头转向一边,轻描淡写地说“当时张梅下了晚自习回来的路上又在巴巴吃东西,我就跟林美珊说了。我是开玩笑说的,可没想到她就想歪了!”
肖诗雯带着有些疑惑的表情说:“你平时都不怎么跟她们讲话的,为什么。。。”
夏清没等肖诗雯问完直接打断她说“我可不是主动跟她搭话!只不过我看她吃相实在太难看了,联想起你说你家狗狗,我真的越看越像,实在忍不住就告诉她了。”
肖诗雯听完望着地上叹了口气说“清儿,咱们女生宿舍一共没几个人,我不想跟谁闹矛盾,既然大家性格这么不一样,咱们能不把事情搞那么不愉快么?”
夏清不言语,只是望着窗外的夜色,肖诗雯坚持又问了一遍,她沉默良久,才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俩人就这么前后脚进了宿舍,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望着她们,充满了好奇,三三俩俩地挤在床上窃窃私语,肖诗雯不发一言只是坐在床铺上,摊开笔记本,很认真的写着什么。到了快熄灯的时候,她轻轻地把写好的一封信放在张梅的枕头旁边,又轻轻地回床铺躺下。熄灯之后,辗转反侧的张梅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看信,信纸悉悉簌簌的响声,她同样窸窸窣窣的啜泣声让全宿舍的女孩子都无法入眠,很好奇究竟肖诗雯递给了她什么样一封信。第二天一早,张梅肿着个眼泡,早早起来给肖诗雯冲了杯香喷喷的奶茶,出门的时候,满脸温情地挽着她的胳膊。大家包括夏清都看的目瞪口呆的。
多年以后,同学聚会上大家都打听到底肖诗雯写了什么让她那么感动,张梅只回答了俩字:真诚。
其实肖诗雯写给张梅的信包含感情的叙述了自己的狗狗妞妞是如何的可爱,如何的朝夕相处,如何地被狗贩子拐跑,又如何千辛万苦的找回家,到家之后从一病不起到奄奄一息,最后自己如何心碎地埋葬了狗狗,并且成为内心里永远的痛楚。整封信言语朴实却溢满深情,也难怪张梅读了之后不禁感动流涕。
肖诗雯在成年以后面对工作中的每一次危机,不同于一般人的纯粹耍心计,她永远都是八分真诚,两分技巧,原本剑拔弩张的对手也总能在她的劝说下变得温和友好起来。
而夏清自那件事之后,虽然并没有实际凭据,却总觉得大家都在疏远她,于是她更加讨厌肖诗雯,她心里有一种力量,越是要超越肖诗雯,可是为什么要超越和怎么超越,她也不清楚,她只是模糊地觉得,只要肖诗雯过的不好,自己就会喜悦。这种毒素像黑色的树藤蔓延在她的心里,逐年盘旋增加,满满地占据着她的心灵。
新学期照例举行班干部民主选举,刚刚开学的缘故,同学们一个个外表看上去还是洁净整齐的,精神面貌也很好,所以整个校园都弥漫着新鲜的气息。无记名投票的时候,每个同学都笑嘻嘻的,也难怪,在这个年龄,很少有自己能够主动决定一件事的机会,衣食住行靠父母,学习纪律听老师的,出去玩的场合也有青少年不宜的时候。所以,面对这个能全权体现自己意愿的时刻,有一种激动幸福的感觉。
邢爱文再次当选班长是毫无悬念的,可是夏清对自己是否能连任团支书并没有十分的把握,尤其在前不久的吃东西事件之后,她总觉得宿舍内外的女生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并且有两次她端着盆子去卫生间接水,同班的两个女同学正在说着什么,看到夏清之后就突然不说话了。夏清本能地把头高高扬起,用犀利的眼神瞪了她们一眼。此刻的夏清,薄薄的嘴唇绷的紧紧的,面无表情地听着唱票,一只手在纸上写写画画,另一只手握成拳头。
夏清的紧张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唱票的候选人名在夏清和肖诗雯之间此起彼伏,频度相当。对于当班干部这件事,肖诗雯相当的云淡风轻,第一学期当选文艺委员,让雯妈觉得相当不满意。雯妈把对雯爸仕途上的失望转化为对肖诗雯的殷切希望,如果能当选班里的团支书,就有可能担任学校的学生干部,不但能在高考中增加了把握,还为将来大学的发展奠定了基础。雯妈这环环相扣的计划,放在肖诗雯这样随遇而安的性格里,节奏基本全跑偏。
唱票的结果是,夏清领先肖诗雯两票,这其中,还包括夏清投给自己的一票。听到结果,夏清立刻放松了不少,拳头也松开了,脸上扫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她用余光瞟了一眼肖诗雯,只见她正手舞足蹈地跟同桌分享着什么乐子,似乎对结果毫无反应,夏清心里很是不舒服,她希望看到肖诗雯没有选上的失望甚至失态。
不过转念想到可以继续和邢爱文搭班工作,她的情绪又空前的喜悦起来。
肖诗雯还是文娱委员,班主任陈老师做总结发言,既给过往班干部以肯定,又对新干部鼓励,滴水不漏。接下来是邢爱文发言,表达了对于这个班级新一任干部团队的各种鼓励,白衬衫的袖子卷在胳膊肘,一脸的英姿勃发,夏清逐字逐句都听的很用心,手掌拳在胸口,彷佛在聆听两个人的结婚誓词,尤其是听到邢爱文说到:“我们一起合作,一起进步,一起成长,像家人一样的亲密无间。。。”。夏清的眼睛都湿润了,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