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昆衫忽然咬牙道:“我要亲手杀了徐岱岳!”杨无咎、单司南二人眼中均闪过一丝异色,看向吴昆衫。杨无咎点点头,吴昆衫方缓缓闭上了眼睛。杨无咎心想吴昆衫此次受伤居然性情大变,目光凶狠口气冰冷,再不复当日谦谦君子之风了。
杨无咎吩咐单司南照料好吴昆衫,不要让他出门以免被人察觉。单司南跟着杨无咎走了出来,杨无咎便走便道:“单兄弟,你吩咐几个信得过的师兄弟,私下去传言,就说是闻三侠故意教唆徐岱岳杀昆衫。”单司南惊讶地望着杨无咎,随即又重重地点头。
二人走出来,单司南看着杨无咎欲言又止。杨无咎道:“单兄弟有话直说。”单司南强笑道:“杨少侠,今日师兄醒来之后,十分古怪。”
杨无咎停住脚步,望着单司南道:“怎么了?”单司南蹙眉说道:“平日里吴师兄一向待人谦和,目光温和。今天醒来之后,便感觉师兄的眼神冷冷的,向刀子一样打在身上,看得人浑身不自在。”杨无咎转过目光,眺望远方,良久无语。
另一厢,徐岱岳被关押在武当地牢之中,地牢潮湿幽暗,徐岱岳正心神不定,做没奈何处,忽听脚步声响起,继而看见一个人影。
徐岱岳看见来人,如攀到救命稻草一般,大喜道:“闻师叔!闻师叔!救我!”来人正是闻青藤,只见他面色凝重,望着徐岱岳一言不发。
徐岱岳一见之下,顿时惊恐起来,跪行到牢门前,扒着牢门悲泣道:“闻师叔,我可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师叔,您定要救我一命啊!”闻青藤冷冷地说道:“我可没让你杀害同门师兄!”
徐岱岳急忙道:“师叔明鉴,弟子只是一时失手,弟子无意杀害师兄!无意杀害师兄!”闻青藤眼神锐利望着徐岱岳,徐岱岳只感觉浑身发冷,连连磕头,又道:“弟子再不敢妄图掌门之位了,只求师叔救我一命”。
继而闻青藤长吁一声,说道:“你且起来。”徐岱岳不再磕头,却仍是不敢起身。闻青藤道:“我有心救你,只是你当着众人的面对昆衫下如此重手,叫我如何对你开恩啊。”徐岱岳双眼失神,萎坐于地。
闻青藤看着他的样子,似乎心有不忍,说道:“我即使现在放你出去,单司南等人岂能饶过你。我把你关在这,正是要救你一命。”
徐岱岳如今哪能分辨是非黑白,听见闻青藤说救自己,当即有了精神,泣声道:“多谢师叔!多谢师叔!”闻青藤见他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沾了个满脸,心中满是嫌弃,当下道:“你且先在这里待着,至少能保你性命无虞。”说完转身离去。
徐岱岳在他离开之后许久,仍匍匐在地,身躯微微颤抖,口中喃喃自语。忽听不远的黑暗中传来“嗤”的一声冷笑。
徐岱岳正如一根紧绷的弦,忽然间听到一声冷笑,头皮一紧,直吓得跳了起来,尖声道:“谁!是谁!”
黑暗中又传来一声冷笑,良久方道:“我叫蒋信!”
这一日,单司南又为吴昆衫送饭来了,吴昆衫经过数十日调养伤势已经大好。吴昆衫饭毕,便问到单司南门中状况。单司南歪头想了片刻,才道:“目前倒是一片平静。闻师叔在处理了师父的葬仪之后,鲜少露面,也未提及接任掌门一事。”
吴昆衫也是疑惑,说道:“闻青藤对掌门之位觊觎已久,如今没人和他争了,他倒不急了?”单司南点点头,说道:“或许如此。不过还有一个,师父的葬仪都结束了,前来吊唁的武林同道居然还留在山上,一点下山的心思都没有。”
吴昆衫沉思片刻,冷笑一声道:“咱们武当是武林大派,掌门就任大典,武林同道自当上山观礼。一来一回多费工夫,索性便在山上候着了。”单司南回过神来,道:“师兄你说是闻师叔特地留住他们参加他的接任典礼了,不过如何一点风声都没有。”吴昆衫冷笑不语。单司南打了个哈哈,说道:“呵呵,闻师叔当然不会和我们说了。”
二人良久无言,单司南正要告辞离开,忽听吴昆衫道:“杨少侠近日在做些什么?”单司南想了想,说道:“我这两日也都不曾见到杨少侠,师兄可是有什么事,我去知会杨少侠一声?”吴昆衫摇摇头道:“没事,只是随口问问,不用去劳烦他了。”
单司南点点头,二人默然相对,单司南又待了片刻正欲告辞离开,忽见杨无咎推门走了进来。单司南上前相迎,笑道:“杨少侠,我们刚说几日未见杨少侠,你便来了。”杨无咎点点头,看向吴昆衫道:“伤势如何了?”
吴昆衫坐起身来,回道:“多谢杨少侠关心,已经大好了。”杨无咎点点头,沉思片刻,又对二人说道:“我打算离开武当山一阵,特来知会你们一声。”单司南、吴昆衫对视一眼,眼中均有疑惑。单司南急问道:“师兄方才痊愈,正要请杨少侠鼎力相助之时,杨少侠为何突然要走?”其实本该由吴昆衫问出,但单司南体察吴昆衫的心思,便替他说了出来。
杨无咎知道自己既然插手了此事,便不能撒手不管,对吴昆衫等不管不顾,只是这两日发生的事,令他不得不小心行事了。
原来自俞回风的葬仪办完之后,闻青藤又鲜少露面,受邀上山的武林人士对杨无咎的打量便有些肆无忌惮起来。前几日夜晚,杨无咎便开始听到住所四周逡巡的脚步声,而今日早间,小道士送来的早饭中居然被人下了毒,幸而杨无咎多了个心眼,每一份都仔细闻过。杨无咎便知这武当山是待不下去了,一则不是自己的地盘,二则敌人在暗一不留神便可能遭难。
杨无咎对二人稍作一番解释,二人点点头,皆默然无语。杨无咎知道他二人心中所想,于是对他们说道:“闻青藤深居简出,很难抓到他的把柄,当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了。我不会离开太远,单兄弟,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便在太和宫大门台阶下摆一盆金菊,我看到的当晚便会来此处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