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九章 唇舌之战(1 / 1)孤云野兽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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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是东朝鸿胪寺左寺卿离与筠,见过郡主。”

杉绾咧开嘴灿烂的笑了,举起离与筠的酒杯一口酒下肚,“你真好看。”

这举动直接把坐在旁边的晋司幽和凤云旗惊得目瞪口呆。

原以为杉绾会在离与筠旁边坐下,但是她没有。她交换了离与筠的酒杯,又与凤云旗,晋司幽友好示意后,乖巧地到杉奎安身边去了。

离与筠面无波澜,只是顺手将酒杯撇去一遍,看不出喜怒哀乐。晋司幽就算尚未成婚,也明白其中的挑逗之意,不由得红了脸。

待众人酒都喝得差不多了,杉奎安敲敲清脆的琉璃杯,开始讲话。

“今日东朝使团终于来到我们的宴席上,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东朝至浮罗国路途遥远,有失远迎,还望贵国使臣不要怪罪。寡人已经吩咐下去,尊贵的客人必要受到尊贵的接待,最好的酒,最好的食物,和最好的住所。”

“多谢皇帝陛下的美意。”晋司幽回敬一杯酒。

“非常令人惋惜的是,前不久,我们两国因为一些小小的误会而起了争执,双方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今日,我们将在这华丽的殿堂开启两国邦交的新篇章!”杉奎安的声音响彻宫殿。

“陛下英明!”有大臣附和道,“国之大,陛下能将两国的矛盾化解于胸怀,可谓海纳百川,必将为天下带来福祉!我等臣子代子民感恩陛下的福泽!”

“林大人说得对!”又有一大臣站起来,“东朝贵客跋山涉水前来议和,恰好又遇上陛下的寿诞这等大好的日子,由此可见陛下明君圣裁之美啊!”

凤云旗自大杉奎安讲的第一个字起就感到了严重的不适,每多一个字她的眉头就多皱上一分,这俩大臣讲完后,她的小脸都拧巴了。

“什么人啊都。分明是浮罗国挑起的战事,现在却将自己放在了高处,可笑!”

晋司幽明显也不满很久了,见凤云旗也气得不轻,他不知哪来的勇气,“噌”地站了起来,严肃道:“皇帝陛下,东朝并不是挑起战事一方,却亲自带着诚意而来,难道贵国认为,这仅仅是小小的争执么?”

殿堂上瞬间就没了接话的人。杉奎安眯着双眼,似笑非笑。他在打量着这使臣代表团的领头人,充其量就是带着尊贵头衔的两个白面小生和一不知好歹的小姑娘,那些坐在后面的胡子花白的老头不也得听从差遣?

诚意?杉奎安暗暗冷笑,若是东朝真的有诚意,又怎会只让几个小毛孩前来议和!

“东朝太子年纪轻轻,确实有储君风范了。”杉奎安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比寡人的几个儿子看着强些,不如先等大家吃饱喝足再议?”

要说晋司幽听不懂朝堂官话好说,要说他听不懂长辈的话里有话就折辱了他这掌中宝太子的名声了。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惧怕了杉奎安,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端着酒杯有些尴尬。

坐在身边的凤云旗真是看不下去了,这东朝被人打了还要主动来议和,来了还要被欺辱?她刚要站起来理论,身边就刮了一阵风,离与筠抢先站了起来。

“皇帝陛下这是何意?难道我朝太子说得不对?”

两个问句丢给杉奎安,一点也没有退缩之意。

杉奎安看了一眼杉绾,接着问道:“这位大人便是东朝弘胪寺左少卿吧?这东朝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多谢陛下谬赞,正是在下。”

“爱卿们!”杉奎安没有理会离与筠,反而站起来展开双臂,“你们看看自己,东朝已经让孩子当政了,而我浮罗国却还是你们这一群糟老头子,厚着脸皮赖着不走啊!”

“陛下说的是啊哈哈哈...”台下的浮罗国众臣们竟然开始自嘲起来。

凤云旗望向还站着的离与筠,心底害怕他像晋司幽那样败下阵来,但又从未觉得他的身影如此高大可靠。

离与筠并不懊恼,他略过那被谦华郡主碰过的杯盏,顺走了凤云旗桌上的杯盏一饮而尽,走到了殿堂中心,直勾勾地看着杉奎安。

“皇帝陛下,纵使东朝将重任放在了我们这群孩子身上,但在两国这场小小的争执中...”离与筠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读音,“东朝最终夺回了两座城池,并以五万驻防军的兵力将贵国八万精兵逼退至国界线以北两百里....这些皇帝陛下一定了如指掌吧?”

杉奎安的脸色果然难看了起来,他不再像之前那样不明不暗地笑着,脸上的皮已经绷紧。他不知道的是,离与筠在自己地盘就敢和皇帝叫嚣,又怎会怕他这位别人家的皇帝?

“今年大寒,最近才刚刚停雪。皇帝陛下,这降雪可不讲究差别对待,我们的将士冷,贵国的将士也冷。为何要五十步笑百步呢?”离与筠也学着杉奎安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不如两国就趁着新芽抽枝,握手言和?”

杉奎安终于忍不住了,他将杯子砸在地上暴怒道:“放肆!你们别忘了现在在哪里,寡人可以轻而易举杀了你...”

“皇帝陛下也别忘了,两国交战,不辱使臣!”离与筠答道。

杉奎安气得发抖。很明显他无法对使团做什么,就想要狠狠羞辱一番东朝使团,以解战败之恨,但他口舌之快没有得逞反而被教训了一番。

“也罢!你们倒是说说,东朝想要如何和解?”

离与筠见杉奎安松了口,才恭敬说道:“我朝陛下的意思是,只要是对两国都有利的事,都可以商量,一切按照贵国皇帝陛下的意思来。”

呵,这下变成东朝皇帝哄孩子了?杉奎安暗自发誓总有一日要灭了这清高自傲的东朝!

杉奎安身边的杉绾恐怕是这大殿上唯一一个脸色红润兴奋的人了。

她丝毫不掩饰看向离与筠的眼神,自从进入这大殿开始,就再未离开过。撇开家国情怀不说,她承认杉奎安说得一句话——左少卿看起来的确比她的几个堂兄弟要强一些,或者更多。

这顿宴席不欢而散,杉奎安的意思是容他与大臣们商议片刻再做决定,使团便在皇城的驿栈住下了。

回到皇家驿栈后,闷闷不乐的还有晋司幽。

他泡在雾气紊绕的汤池中,发丝盘桓在脸侧,轮廓显得更加嶙峋,像是锋利的石头。

屏退了众人,拒绝人伺候。晋司幽将整个身子没于水中,陷入了思绪。

他忘不了离与筠意气风发顶撞皇帝的身姿,忘不了凤云旗看着他身影那毫不掩饰的欣赏之情,更忘不了自己举着酒杯进退两难却无人在意的尴尬境地。

他从出生便是储君,从未有人让他处于这般境地。晋司幽不得不承认,今日在浮罗国的大殿上,比起犹犹豫豫的自己,离与筠更像是一朝太子。

哗啦一声,他钻出水面,剧烈咳嗽着,狼狈不堪。

晋司幽太挫败了,他原以为离开了皇宫,脱离了众臣的施压,晋贞帝的否定,便能自由。犹如在路上时与凤云旗平起平坐、谈笑风生那般,犹如一起看飞过的鸟,在地里与离与筠一同捉田鼠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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