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朝国都,鄞都。
夜晚,街道上空无一人,积雪又厚了些,快要没过脚踝。马蹄声悦耳,在冬夜里不慌不忙的跑着,拉来一箱箱的宝藏。
商家的镖局今日往泓胪寺押来了一批海上来的货。这批货在海上漂行万里,上了陆地后从中容国押送进西朝。而这镖头可了不得了,竟然是商家的家主商之行。商之行那短小精干的身躯包裹在蓑笠中,只露出通红的鼻头。虽然身为富商,理应穿金戴颖搭轿子,但商之行常年在外倒是野惯了,骑着高头大马显得十分有江湖气。而商之行虽说是个商人,但作为富甲一方的大户,文武百官基本都认识他。
“姚大人!这是离大人吩咐的货,小的给各位大人送来了,完好无损!”商之行呵呵笑道。心里却骂着离与筠。他腹诽了一路,这离国公家捡来的少爷硬是半点好处没给他留下,说好看上了船仓底的货便盯地死死的,一路上派了人跟着,美名其曰保护货物。
“商家主!有劳有劳。一路上辛苦了!”夜幕早就掩盖住了微光,姚丙没有散值,而是亲自出来迎接,笑容满面。这批货在前几天便送来了消息,他明白是万万不可怠慢的。
“不辛苦,离大人为国为民尽忠职守,我们这些平民自然也要出份力的。”
“商家主这样支持朝廷,那本官就代为谢过了。这些便是小离大人信上说的东西吧?“
”是的。”商之行想想,又把姚丙拉到一边悄悄说道,“姚大人,这批货可不是一般的贡品或礼品,都是无价之宝,您也别自个儿清点,好好保管等离大人回来,再点便是。”
姚丙一听,总觉得接了个烫手山芋。离与筠传回的信上并未提及太多,因此他就算是寺卿也不敢引火上身。“本官正有此打算。这来历不明的货,出了什么事我俩也说不清,就等小离大人回朝再议。”
“对对没错...“商之行点头如捣蒜。
命人卸下货物后,商之行就赶紧拜别了姚丙,马不停蹄的离开了。他就像亲自将自己的孩子白送给了他人一般难过,唉伤心地自有伤心人呐。
姚丙深知这批货的重要性,将其锁在地下仓库中,企盼着离与筠能够马上回来。
商之行离开了泓胪寺后,直接回到了老宅子里。这宅子也就是富民的住所所以叫做宅子,其实规模和王公贵族的相差无几。宅子中还有一片精妙的假山林可供玩耍。
商之行哭丧着个脸,满肚子的火气。看见地上的石头也要踹上一脚,骂骂咧咧的。
这园子极大,与那十三进制的王爷府也相差无几。商之行从未苦恼过这么大的院子,越是富丽堂皇,在寒冷的天就越冻的久。七拐八拐的,终于进了正堂。
丫鬟们拿着暖炉和大裘过来伺候,又被商之行的大嗓子给吼了出去。
“堂哥这又是哪门子火气啊?”
商之行闻声转头,原来是商简鱼。商简鱼是商之行的堂妹,也是商简千金,手底下便也管着大片大片的商铺,堪称商之行的得力助手。
商简鱼站在侧厅里的拱桥上喂鱼,身着白纱罗裙,裙摆上绣着一朵莲花,她总是喜欢这般素净淡雅。精致的瓜子脸和上翘的眼角透露着绝对的精明,纤纤手指轻染豆蔻,正捏着鱼粮抛洒在池塘里。
商之行没说话,他走到商简鱼身边,将丫鬟手中的一碗鱼粮一股脑给倒池子里去,“老子累死累活,这些鱼倒会在屋里享福!”
“哎你干什么呀!鱼吃这么多会撑死的!”商简鱼生气道。
“没错我就是那鱼,吃这么多所以撑死了!”商之行哼了一声,下了拱桥又转过身来咆哮,“我连鱼都不如!”
商简鱼上下打量着他,风尘仆仆的回来,胡子拉碴。堂堂商家家主却穿的像个混码头的小工,脚上的不懈磨损许多,身上的补丁也不少。看来这几个月,堂哥似乎很辛苦?
商简鱼也不管池塘里的鱼是死是活了,马上追上去问道:“堂哥这次走了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怎么一回来就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