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展新站在覃绍刚的面前,扳着脸,厉声说:“覃绍刚,你想干什么?我们这是在执行政府的政策,你竟敢带人阻拦,你这是犯法知道不知道?”
覃绍刚也大声说:“我们在自家的田地里种东西也犯法?李镇长我们犯的哪条法?”
李展新说:“首先我要纠正你的说法,所有的田地都是国家的,什么自家的田地?是国家分给你暂时管理的。保护田,国家规定只能种粮食的就只能种粮食,不能由着你胡来。你也是农民,咋就不爱惜土地呢?种上桉树对田地有多大的影响我们之前给你们宣传的,都是事实。”
祝连发在地上喊:“覃表哥,甭喳喳,干他们。敢毁我的林子,我跟你们没完。”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远远的跑过来,喊:“江老七江老七。”
江老七本来在村民人群的最后面,见自己的老婆跑过来,就喊:“你过来干什么?滚回去!”
女人大声说:“滚你娘!”揪了江老七的耳朵,说:“你是少脑了还是缺筋了?啊?咱没本事出去抓钱,老实在家呆着做田做地扒两碗吃,这两年让那糟心树扯了多少粮去你都愁成龟鳖了,这时你充什么豪气?”
江老七让老婆说到了痛处,憋红了脸说:“我愁什么龟鳖?”
女人说:“不愁龟鳖你难着脸上我娘家驮米吃就有脸了?”瞪了覃绍刚一眼,说:“人家在小饭馆坐着胡吃胡喝,你仔病了问借50块拿药,人家都说没有,你记性让猪吃了?还跑这让人唤,给人卖命,就不怕把你姓江的祖宗的脸贱没了?巴巴儿回是正经。政府的事就凭你来挡得了?”说着在江老七屁股上踢了一脚。
江老七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走没多远,又有四五个人也跟着走。
覃绍刚也知道自己叫来的这些人好多都没有种植到桉树,来了就是承个人情,想着刚才祝连发如果把人捅死了,自己脱不了干系不说,这些自己叫来的人哪个不又得跟着去吃牢饭?不禁的心头流汉。
李展新看着覃绍刚不言不语,态度软化下来,便说:“覃绍刚,政府制定下来的事,不是你能阻碍得了的,事情闹下去,后果你想到么?会连累多少人?你捞取不了好处不说,犯了法还得去坐牢,你是精明人,好好想想。”说话间,又有几个人走了。
看热闹的倒是越来越多,都是老人、妇女和小孩子。
李展新走近覃绍刚,拍拍他的肩,随后挥挥手说:“散了吧,大家伙都散了。”手一挥,意思是让拨伐组员去执行拨伐的任务。一转头,看到郭艳飞愣愣的站在原地,心想:哎哟,不好,这小姑娘别是让刚才的事吓到了吧?更让他吃惊的是,随后的郭艳飞竟流下了眼泪,而且慢慢的走向祝连发。
从第一眼和祝连发照面时,郭艳飞就觉得祝连发是相熟的人,只是在哪认识?怎么认识的?却一时想不起来。直到祝连发说覃表哥,甭喳喳的话时,喳喳两字让她的脑中渐渐的有了影像。山坡下的小山村,小山村下面有条小河,小河上的独木桥,一个和祝连发长得极相似的人,常常背着她过独木桥,还因为她说了好想养小鸟便上树捣鸟窝,从树上掉下来,脑门让树枝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留下了不能消失的疤痕,而郭艳飞看到了祝连发脑门上的疤痕时,眼泪就下来了。
郭艳飞蹲下去,轻轻的问:“连发哥,是你么?”
祝连发“啊”的一声哭起来,呜呜说:“是我,艳飞妹子。”
大伙儿都愣了,想不到郭艳飞和祝连发是相熟的,看俩人还很熟。吴连凯不由得放抬起压在祝连发身上的右膝,手铐却没解开,看看郭艳飞,又看看祝连发。
郭艳飞赶忙扶起祝连发,给他拍身上衣服的脏土,祝连发两边脸因转来转去的贴地面,就染了大片尘土,由于是被摔在地上,脸上眉弓的地方肿起来渗出了血来。
郭艳飞完全不顾及众人的目光,到车上拿了一瓶纯净水,拿出手绢,给祝连发洗脸。
郭艳飞说;“连发哥,痛么?”
祝连发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郭艳飞埋怨说:“你咋还是那么莽撞,这是政府的事,现下创下事来,还不是家里人跟着遭罪?”
黄仪文早已向所长龚海贵报告了情况。龚海贵按计划是在派出所,会在接到有突发事件发生时的第一时间带着没有随队下村的警员增援,接到报告后让马上押祝连发回所里。
黄仪文说:“把他押上车回所里。”
黄仪文和吴连凯把祝连发押上车,郭艳飞几步到了车旁,祝连发探头出车窗,流着泪说:“艳飞妹子,我女儿艳艳在镇小学读书,你去看看她。”
郭艳飞点点头。
押着祝连发的警车鸣笛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