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琦先是看了看叶文心,见叶文心神色镇定自若,便向奚丹王作揖道:“如今两国交战,边塞百姓苦不堪言,适才我一进贵国营帐,便察觉到了贵国将士们也甚为疲惫,两军对垒,时日拖得越长,将士们越容易懈怠思乡,所以,我如今来,便是希望两国能重修旧好,化干戈为玉帛,大王您也看到了,我未带一兵一卒,只身来到这里,也只为让您看到我方诚意。”
“笑话,诚意岂是你单枪匹马来我奚丹能表示的?既然要表诚意,便要拿出些东西来,我奚丹大老远来到这儿,若不带走些什么,我们何必费如此功夫。”耶律易辛轻蔑道。
奚丹王耶律世平并不言语,只任由耶律易辛去谈。
而耶律锐,则看着叶文心出神,时不时的,咳嗽几声。
叶文心只见,每逢耶律锐咳嗽时,他身后的女子便满眼焦急的为他端水递帕子,叶轻云想着,这二人,想必颇有渊源。
“我中原辰朝官家向来仁厚,此番两军对垒,我们官家见贵国也是劳民伤财,损失不小,也特意交代,要给贵国赠些银两绢匹,以慰民生。”宋琦道。
“看来,你们中原的官家,诚意还不怎么够啊。我们千辛万苦打到这里来,你以为,只给我们纳些银两和绢丝,便能将我们轻易打发?”耶律易辛轻蔑道。
“阁下此言差矣,我辰朝与奚丹既欲结为兄弟之邦,何来‘纳’之说,只是赠与贵国些银两绢丝,以慰民生。”宋琦仍不卑不亢道。
“是么?你既不承认这个‘纳’字,那便将幽云十六州都归还与我奚丹,我便只认你每岁是赠与我奚丹绢丝银两。”耶律易辛坐着,端起酒水,一饮而尽,不可一世道。
“幽云十六州本就是我中原国土,阁下如此说,便是不想将这和谈进行下去。”宋琦生气道。
“哦?是么?我却只知,幽云十六州自我奚丹建国时,便是我奚丹疆土,若不是你中原辰朝建国后,强抢了去,如今,幽云十六州便不会这般民不聊生。”耶律易辛道。
“民不聊生?阁下怕是久居朝野之上,未曾亲自体察过民情吧。这幽云十六州,在我辰朝的管辖下,物产富饶,海晏河清,要说民不聊生,也是因为两国交战,才使得如今定州百姓流离失所,阁下若不信,大可以看看如今定州的良田可有人打理,商铺可还经营。”宋琦冷笑道,“阁下若非要这幽云十六州,我看便没有再议和的必要。”
“你以为,我奚丹会怕你们辰朝?”耶律易辛起身眯眼道。
营帐外的几名将士见易辛如此,忙将刀剑抽出。
叶轻云见状,一时担心的看着宋琦,却见宋琦只摇摇头,轻蔑一笑,便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若今日贵国非要将我斩杀,也未尝不可,不过是激发些我军的愤怒,也让我辰朝朝堂之上的保守派们看看,有时候,战的确是必要的。”
耶律世平想着,如今奚丹主帅已然丧生,将士们士气低迷,若坚持一战,只怕不仅得不到绢丝银两,还会失去艰难攻占下的定州,到时候,再去和谈,便会失去底气,于是,耶律世平忙道:“欸,易辛,切莫伤了和气。”
宋琦见状,便知如今奚丹国真正想要和谈的,便是奚丹王耶律世平,而耶律易辛,原本就是挑起两国争端之人,耶律易辛向来对中原不怀好意,如今若与耶律世平议和,只怕是对牛弹琴,毕竟,他是主战之人,想必也不会真诚的将和谈进行下去,于是,便不理会耶律易辛的嚣张态度,只转而对奚丹王说:“官家一向说,大王您是最爽快之人,如今既要促成两国交好,我们便痛快些,我只将我们辰朝和谈的诚意尽数交代,若大王并无异议,我们便尽快达成协议,您看如何?”
耶律世平自萧音音去世后,便无心政事,只将一切交与耶律易辛打理,此番亲自来到定州督战,也不过是按照耶律易辛的意愿,为奚丹振振士气,如今,却是累了。宋琦这一番话,也正中奚丹王下怀,毕竟军营之中,并不似王宫那般舒适,于是,耶律世平道:“好,你且说说看,你们官家,准备如何来促成这和谈?”
“官家说,奚丹向来以游牧为生,甚少事农耕,也少有善纺织手工者,如今更是值此战事期,难免民生艰难,为助奚丹振兴经济,每岁可赠白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与奚丹,以交两国之好。”宋琦道。
“我看,你这白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根本是杯水车薪,我奚丹人口众多,岂是你这区区十万两白银能打发的?”耶律易辛依旧轻蔑道,“不然这样,你们再派些人来,专门为我奚丹事农耕纺织,我看幽云十六州的这些汉人便不错,都派了来,为我奚丹事生产,岂不更好?”
宋琦只冷冷的哼一声,道:“阁下说笑了,我辰朝子民并非奴隶。”
耶律锐见耶律易辛言语间处处冒犯宋琦,又想到军中将士们伤员颇多,着实不忍再战,便咳嗽几声,起身道:“我看使臣也算诚心,不如,我们就让使臣把辰朝农耕纺织之事编纂成册,以助我奚丹发展农耕纺织,如此,也不必大动干戈,父王,您看如何?”
“笑话,他能诚心助我奚丹?”耶律易辛怀疑道。
耶律世平想到,如今虽攻占了定州,却因两国文化地理差异,奚丹人并不善于治理定州,以至于定州百姓纷纷外逃,如今人口稀少,土地荒芜,不过是废城一座,而若将这使臣留于奚丹,便可以使奚丹朝中大臣学得些治理中原之策,不仅有助于奚丹经济发展,还能为日后扩张疆土积累些资本,而且,耶律世平也的确想知道,眼前的这位姑娘,究竟是不是自己与萧音音的小女儿布格其,而想要知道真相,恐怕,也必须有这使臣的帮助,于是,思忖片刻,便道:“若你辰朝愿每岁献上白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并将你留在我奚丹,我们便停战,你若不留在我奚丹,那便将定州先奉还于我奚丹。”
“大王,万万不可!”耶律易辛听到奚丹王如此说,忙制止道。
奚丹王却只摆手示意耶律易辛噤声,耶律易辛只恼怒的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