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并不理会宫人们的问安,只挥手示意宫人们起身。
“太子爷这又是怎么了?”叶轻云笑着问。
柳惜惜见六皇子心情不佳,也不好此时请辞,于是只站在一旁。
六皇子只又往石桌旁的石凳上一坐,静淑便送来了茶水。
“七公主,你说,为何他们非要逼范大人至此?新政失败,罪魁祸首难道是范大人?明明就是这些人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却并不为国朝为百姓考虑,却偏偏要将许多责任推卸到范大人身上,还鼓动大家排斥范大人与拥护新政推行的大臣们,这已是让我不可忍了,他们还日日催着爹爹贬谪范大人,爹爹经不住这许多人的煽动,竟真的要贬谪范大人。简直是岂有此理,叫我忍无可忍!”六皇子气呼呼的说罢,又将茶水一饮而尽,又觉不解气,便握起拳头,砸向石桌。
“太子爷消消气,官家怎会是禁不住他人煽动,只不过是怕这些人气势汹汹的,都要来寻范大人的不是,倒是对范大人不利,也许,官家这是在保护范大人。”叶轻云说道。
柳惜惜听到这里,不禁又抬起眼来,看了看叶轻云。
果真,范大人被贬谪了。
又一件事,应验了。
柳惜惜心中又添了些失望,难道,叶轻云之前说的所有的事,都会是真的?难道,就没有可能,只是叶轻云每日听了六皇子讲这前朝之事,而做的猜测?毕竟,叶轻云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柳惜惜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证明,这一切只是叶轻云的幻想,只是她的梦境,所谓的叶文心,根本不存在。
“这也就罢了,那个十皇叔,日日与我作对,明明他也是觉得范大人不该被贬谪的,却说我不知好歹,简直可恶。”六皇子气呼呼的说罢,却忽然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嘟着嘴说,“宋先生一向是我最敬仰之人,今日,竟也夸赞了十皇叔,真叫人沮丧。”
听到宋先生,柳惜惜不禁又是一怔,她知道,六皇子口中的宋先生,是指宋骁。六皇子素来敬仰宋骁,而自己,又何尝不是敬仰宋骁的,不仅敬仰,甚至,还有着难以启齿的仰慕之情。她知道,自己不该对宋骁产生这样的情愫,可是,这些都不是自己情愿发生的。
叶轻云听到六皇子这样说,不禁想,先前六皇子说道过,十皇叔赵束是反对新政的,但如今,他又同样为范大人被贬谪而难过,很显然,他看出了新政推行的有些仓促,也看出了官家对范大人的庇护。
难怪,赵束可以成为下一任皇帝。
这样想着,叶轻云不禁又觉得,赵束的心思,有些深不可测,赵束此人,在叶轻云心中,有多了几分神秘感。
日后,若是六皇子病逝,赵束会怎样对待自己这个身份特殊的七公主。
一切,都充满未知,又令人忧心。
“宋大人既然担得起太子爷的敬仰,自然,也不会偏袒任何人,所以,太子爷不必忧心,不必烦恼,太子爷如今也是一片赤诚日月可鉴,宋大人定是极敬重这样的您的,您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为国为民之心,实乃天下之大幸啊,宋大人又岂会不知,岂会不夸赞您,只是,宋大人兴许是怕夸得多了,您会飘飘然而已。”叶轻云见六皇子委屈,便只夸赞他,想让他高兴些。
柳惜惜听着叶轻云这样说,不禁低头一笑。已记不清有多久,没见到叶轻云如此绘声绘色,如此神色灵动了。
此时的叶轻云,虽表情有些夸张,但是,柳惜惜知道,她只是想让六皇子开心起来。叶轻云一向如此,逗别人开心时,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公主身份,丝毫不顾及,所谓的皇家体面。柳惜惜喜欢与这样的叶轻云相处,因为,真的会觉得温暖。
“真的?先生真的会觉得我是值得被夸赞的?先生真的只是,怕我骄傲,所以才不夸我?我只怕,先生是觉得我学识不够。”六皇子虽心中有些疑惑叶轻云说的话,但是,又十分愿意去相信她的话。
“当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叶轻云又说,“你每日都专心课业,极少有闲暇时间来我这儿,这就说明,你是心无旁骛的在学习这些为君之道,宋先生也是明眼人,岂会不知你的努力,若要论学识够不够,在太子爷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学识,本就不易,更何况,太子爷本就天资聪颖,还如此用心努力,先生定是对你给予厚望,才没有过多夸赞你,你又怎能妄自菲薄呢。”叶轻云又说。
六皇子听叶轻云如此说,虽极力想掩饰,但毕竟还是小孩心性,终于还是绷不住,笑了起来,眼神里还有些被夸赞后的满足。
叶轻云看到这样的六皇子,只觉得可爱,又觉得可惜。
只不知,这样的六皇子,还能与自己做多久的朋友。
柳惜惜见六皇子心情大好,便忙欠身行礼道:“太子爷、七公主,民妇家中还有事,请恕民妇先行告退。”
叶轻云看着柳惜惜,眼神里还有些许不舍,但也只应允了。而六皇子,自然也是应允了柳惜惜的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