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数百低沉的号角同时吹响,从宫内席卷而出,犹如深渊巨兽的嘶吼盘旋在望月宫的上空。百官齐候在殿中,肃穆庄严。
宿白身着龙袍,拖拽着三米的百兽共舞的裙摆,头顶盘龙今冠,手握百兽玉玺。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封寂叔,好重啊,我脖子快断了。”
封寂抿嘴轻笑,“忍忍吧,一会儿就完了。”
登基大典,接受百官朝拜。她踩在红毯上,缓缓地走向龙椅。其实她也想快点的,身上的行头太重了,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百官站立在两旁,穿着各色的官服,目送着她前行。百鱼在宫殿上方盘旋而舞,犹如一片彩色的云,灿烂了整个“天空”。
宿白坐上龙椅,百官下跪,叩头高呼:“参见龙帝——”
原本新帝登基,要祭祖祭天地,昭告六界,三界水域共庆。只不过,事情太急,一切从简,只受这百官朝拜。
目光扫过大殿,黑压压的一片脑袋,看的她头晕眼花。除了近前的几个,她一个都不认识。先前四海呈上来的能人异士的名册时,还夹带了画像。可是没几个匹配的上的,可见四海的画师都不大行。
当时看画册还有几个俊秀的美人,眼前望过去不过如此,没一个比得上尚卿然的。
“陛下。”身旁的阿莲低声提点,她才回过神来。好像让他们跪太久了,忙抬了一下手,“众爱卿平身。”
百官起身,眼神全落在她身上。就好像有无数双手紧紧的扼住她的喉咙,压抑的她几乎喘不气来。好在余下的事情不需要他做些什么,只要坐着撑过去就好。
接下来就是论功行赏,不过她才当政几日,国库空虚,行赏就免了。阿莲展开圣旨,走下台阶,念道:“尚氏卿然,护主有功。封丞相,辅佐国事,安定万民。”
尚卿然走到殿中间,恭敬的行了一礼。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轻轻一笑。那笑容之中总有些别有深意,看来下朝之后不能躺着睡到天明了。
阿莲继续念着,宿白也没心思听,打量着底下的众人。只是再跪在殿中谢恩的,没有一个对她笑的了。
全都一个表情,透过眼睛,看不清心里在想些什么。据说肖风澜上次受了惊吓,回去后卧病在床,一切事务交由他的长子肖常均。虽然没有实即传位,到底也算确定了他是下一任肖家族长。
肖风澜熬了那么些年,他儿子看起来同李义卓差不多大。听闻他为人急躁,急功近利,眼下看来此言不虚。听得那些名字,时不时不屑的勾起了嘴角。
赵山倒是出奇的平静,站在前面,虽是看着她,只不过似乎在发神。
按照时间线,赵山的哥哥在东海叛乱时死了,北海领主和西海领主都相继换人了。肖风澜老成那么个样子,赵山满头青丝,倒是挺年轻的。
先前他勾结舒常欢,蛊惑殷羽作乱,应该不只是为了将她驱逐出魔界,只不过舒常欢已死,他们在谋划什么也无从知晓了。
阿莲念了许久,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脆,直到最后一字落音,宿白才终于有了些许解脱的感觉。
赵山走了出来,她心中一沉,总觉得有坏事要发生。
“爱卿对此有何异议?”
他轻瞥了一眼尚卿然,道:“尚卿然到底年幼,怕是担不起辅佐陛下,处理朝政啊。朝中不乏德才兼备的旧臣,陛下可要三思啊。”
赫连若愚站了出来,“尚卿然协助陛下登位,守护陛下安危,如何担当不起?”
“有功自然要赏,既然他退位让贤,将西海领主之位还给你赫连氏,想来必然无心政事,封个闲散王爷倒也合适。”语罢,带着不容拒绝的眼神看向了宿白。
一时之间宿白竟不知如何回应,尚卿然岿然不动,无半分慌乱,也不做任何回应。
好在肖常均心里不满他许久,站在原地回应道:“既然如此,东海才杰辈出,如何也和父亲一般,竟然半点不知尚丞相想要尊立陛下?”
他口口声声尚丞相,便已经是认定了宿白的决定。只不过今日是赵山提出反驳他才会施以援手,若在场无人反对,想来又是另一番说辞了。
“是啊。”李义卓道,“我女婿年纪不大,可是半点不必我等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糊涂。这位子,他担不起,谁又能担得起呢。”
趁着赵山尚未反驳,宿白即刻道:“既然如此,尚丞相可要好好为民谋福祉啊。”
“臣必将鞠躬尽瘁,辅佐陛下。”说着,又行了一礼。礼毕,又看向了肖常均,“少领主,陛下近些日子一直记挂着肖领主,身体可好些了?”
“家父年纪大了,这一病身子便虚了。卧病在床,人都糊涂了,连我都认不出了。”说着,他脸上流露出些许哀伤。
“一海领主连继承人都认不出,少领主可以仔细着啊。”尚卿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肖领主子嗣众多,兄友弟恭,家国和兴。”
“多谢丞相提醒,肖家上下一心,必然不会生事。”
“那就好,只怕外族干政啊。想当初我也有一兄弟,从未相见,到底血脉相同,本应该互相扶持。谁曾想,外人挑拨,他竟然要置我于死地。”
李义卓似乎并没有听出他所指何事,一脸傻乎乎的回道:“看来这儿子多了也并不好,我就两个女儿。姐妹情深,对我嘛,嘿嘿嘿,也孝顺至极。”
“是吗?”尚卿然看了他一眼,轻轻笑了笑。
宿白看着他情深的提起自己的女儿,心中也十分鄙夷,早知自己的女儿这般孝顺,又为何为了权势要毁掉她一生呢。
此后又是其他人连脸都人不齐全的开始说些繁杂零碎的东西,又接着是各地使臣送来的贺礼。
此后种种,一直到天擦黑才算结束。
刚一离开大殿,宿白便要人搀扶着走。只觉得脑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实在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老头能把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讲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