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穆瞳送来了红叶需要的东西。

“为跑这些杂货，我可累的够呛。”穆瞳坐在桌旁，拿起茶壶灌了一气，拿手背在嘴边一抹，便即邀功。

舒颜倚在床架子上，侧目瞥了穆瞳一眼，一腔醋意满满：“干这么点活就逼逼赖赖，真是……”

穆瞳讥笑道：“再罚银一钱！谢谢你啊，不日便能助我实现空手套白狼了。”

红叶翻看战利品，满意道：“你俩少说几句，憋不死的。好了我的哥哥，回头给你升官。快去休息吧。”

穆瞳笑着站起身来，又看了舒颜一眼，道：“毒娘子你可悠着点，睡小白脸可以，但别忘了你可肩负一国，不要为了一个区区小男人就耽误大事，家里可还有人等着你回去呢。”

说完，在舒颜愤恨的眼神中，穆瞳做着鬼脸，飘然离场。

红叶也不理他俩，只从衣服堆里选出一套光鲜亮丽的男士常服，道：“这件不错，挺像那么回事。”她转过身去招呼舒颜，道：“你来呀，穿上试试。”

舒颜坐着不动，脸色气的煞白，也不理她。

红叶拿着衣服走到他旁边，碰碰他胳膊，笑道：“怎么了？试试嘛。美男子，你这么好看，穿上这个不得艳冠群芳啊。”

舒颜先不说话，直到她开始对他点点戳戳，又挠痒痒又掐肉，他才恨恨道：“你怎得叫他哥哥？还叫的那般亲昵，哼！”

红叶呦了一声：“那不就随口一说么，又不是带特殊含义的，你可也真是太啰嗦了，怎得连这种飞醋都要吃啊？”

舒颜恼道：“就算随口也不行。我只有你一个姐姐，你便也只能有我一个哥哥。”

红叶故意逗他，笑道：“那可难办了。光义兄我就两个呢。除了姓穆的哥哥，还有个姓李的哥哥。”

舒颜更恼：“怕是家里还有个姓萧的哥哥吧！哼！”

红叶笑了：“这才一下午，人情世故就这般熟络了？既然这样，要不你当弟弟？弟弟我倒是只有你一个。”

舒颜嚯的一声站起：“你是故意的？”

红叶咬唇笑道：“就是故意的，你能怎样？”

舒颜又急又气：“我说不过你……我打你！”说着扬手就佯装要打，可他哪儿又舍得。

红叶腰肢轻摇，在他腰间轻轻一撞：“好了好了，我替你打了，好不好？以后我注意措辞。我这么放肆，还不是仗着你宠我呀，对不对？不然我哪儿敢呢。”说着她便将手去解他衣衫，“快换上，我看看好不好看。”

舒颜被她一撒娇便消了气：“恃宠而骄，说得就是你。不必试了，你叫我穿，我就穿，反正我穿什么都好看。”

红叶笑着一指墙角早已准备好的大木桶：“也是。不过该换衣服也得换啊，你这一身也穿了许久了吧，我着人烧这一桶水来，就是打算好好给你擦洗擦洗。”

见她温柔多情，舒颜也沉醉起来：“你给我洗啊？这合适吗？”

红叶挑眉道：“是哦，现在是舒颜，不是——”

舒颜忙捂住她嘴，做出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架势：“说好了不提的。反正男女有别，最后还不是我占便宜。”

红叶笑道：“那也不尽然，皇帝富有四海，不过是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已。”

舒颜也笑了：“好好好，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说着他便伸手搂她的腰，带着她倒在床上。他不记得自己是否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但对着她，性子里本带着的风流便自然而然显露出来，将满腔柔情都尽数施展为勾魂摄魄的手段。

笑闹声中，他将她打横抱起，扔进热水桶中，自己也甩脱束缚，跳了进去。桶不大，两个人便挤在里面，肌肤相贴，想躲也躲不开。更何况，他并不想躲。

水花四溅，打湿了二人的长发，如海藻般在水中纠成一团，分也分不开。他长臂轻舒，箍住她的纤腰，面对面凝望着她饱含情意的眼睛，锲而不舍的重复着热情的节律。这是只属于他们的水之热舞，如电闪雷鸣中的疾风骤雨，在巨浪奔腾中倾泻下倾城的眷恋。他如舟，她便是帆，他如潮，她便是岸，他化身洪流，她便是那安心的堤，他变成飞鸥，她便是那追随的沙烟。

他分不清谁是雄，谁又是雌，她亦懒顾谁是辅，谁又是主。当欢愉达到顶峰，她彻底放任自己沉溺在水底颤抖，不作任何防备。他亦感受到奔涌而来的快意，忍不住扼住她的脖颈，将牙齿咬在她肩胛之上，以此来昭示他唯一的野心——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但对于她的一切，他必须全部占据，一分一毫都不想出让。哪怕是神佛来夺，他也敢逆天而上。

直到日出之前，她才终于有闲暇睡了过去。他却舍不得睡，只在她面颊上不断轻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释放心中那无以名状的眷恋。床帐之外，无数蝴蝶萤火被他无意中召唤而来，在黑暗中萦绕着二人盘旋飞舞，仿佛一片跃动的星海。

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但他就是确定——这只小猫儿一样缩在他怀中沉睡的小可爱，必是他前生此世的唯一选择。哪怕她变了心，哪怕加害于他，他也不可能有余力还击。情意就是这样不公平的事，好在她也爱他，哪怕爱的是他的前身，是他记不起的部分。

他伸出手，将她散乱的头发拢到枕畔，生怕她压到一点。她睡梦中也不老实，紧紧的抱住他的脖颈不肯放手，喃喃梦呓着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好吧，既然你要在一起，那便在一起。这可是你说的，永远，男子汉一言九鼎，女子汉更该驷马难追，负责二字，必须牢记。你要敢违誓反悔，便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抓你回来问罪。

不过……你身边的人实在太多了，以后若有机会，该处理的还是要处理，哼。

他傻傻的想着，慢慢的也闭上眼睛，躲在她的香气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