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刚要挣扎辱骂,任青荃已上前一步,将她击昏在地。
“青荃,把她送到上凌烟闭关洞去,让萧昀汐和这个濒死的贱人,好好的温存温存吧。”
叶子被关在箱子里,一路迷迷糊糊被抬到了上凌烟。等她清醒着打开箱子爬出来的时候,已是晚上。她看着这个巧玲珑的箱子,叹了口气,若不是自己体量轻盈,只怕也没有这么容易被塞进这么的空间。不过创世楼的人出手办事那也是麻利的很,就算自己是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恐怕也能瞒过海。不过从这件事看出来,上凌烟几乎人才凋敝,亦或者是都心不在焉,任青眉又大权在握,这才有这般便利。
她站直身子,忽然觉得有点不妥,便反手摸了摸后腰,一丝凉意让她清醒了许多。
原来任青眉还为她配备了一柄巧的匕首,以便她刺杀萧昀汐之用。匕首锋锐之极,还明显的刻着创世楼的纹样。这一番虚虚实实之后,刺杀帮主这样的罪名,便能与创世楼无关了。
叶子心想,这份胆量,这份细致,这份算计,再加上财政殷丰的底子,创世楼若不是王帮分舵第一,还有谁敢夸口争霸呢?
微风吹动她的红裙,吹散她的鬓发,她将匕首收到怀中,沿着熟悉的路一路向昀汐的卧室走去。
比起她离开的时候,上凌烟显得萧索了很多。往日总有些仕女仆妇清理打扫,现在也铺满落叶灰尘,似乎已经好久不曾有人来打理。往日萧昀汐威名在外,各个近侍也是身怀绝技,是以除了港口之外,宫房中也没安插几个侍卫。如今这上凌烟一寥落,侍卫更是走得干干净净。就连一向风光的近侍所,也人去楼空,不复昔日忙碌盛景。
正在感慨间,她已来到昀汐住所。推开门,里面却是不同外面的一番光景。似乎每日有人前来收拾的样子,一样样都还齐齐整整,不曾有任何变化。台案上的香炉里,还幽幽的燃焚着雅致的檀香。一闻到这个香,叶子就明白了,就算所有人都被任青眉裁撤走,菱绡也一定还留在这里,尽力维护这一间房的安稳。得仆如此,确实是昀汐的福气。
可是昀汐并不在这里。上凌烟零乱如此,只怕他也不会喜欢呆在这里。对了,还有一个地方,是她和昀汐曾经去过的。如果他心情不好,也许在那能找到他。她辨明方位,向上凌烟西南角走去。
不多时,她就来到了曾经和昀汐度过一夜的那个山洞前面。
山洞外,叶子看见一个的身影伏在木盆边上浆洗着衣服,忽然心生些许温暖,那身影她看得真切,就是菱绡。隔了这数日,菱绡似乎比原先更像一个大姑娘了。
她缓步走过去,并没有出声。
菱绡一个抬头看到了她,笑了笑。若换了旁人看到叶子的出现,只怕必要大惊怪或疑惑万分,可菱绡的笑容还是那么沉着稳定,就像书上写的大海一样,仿佛崩地裂也不能改变这潮起潮落的规律。一时间叶子感慨万千,这样旁观者一样的菱绡,或者才是他们之中最豁达持久的那一个。
她回了菱绡一笑。菱绡看了她一眼,向山洞里微微努了努嘴,笑了一笑,便低头又开始做事了,似乎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的所有一样。
叶子便走进了山洞,山洞还是那老样子。中间的软榻上,昀汐背对着她卧着,似乎睡着了。
这背影真是熟悉。她心里一软,没有立刻接近他,也没有叫醒他,只是找到原来放茶的位置,拿出了茶壶和茶叶,燃了灶,烧了水,开始坐着煮茶。
茶香和水雾隐隐从壶里飘扬而出,带着叶子的思绪渐渐模糊,仿佛回到了刚认识昀汐的时候。那时候的她,虽然紧张,却还做着和昀汐平等的梦。
水汽氤氲,她忽然觉得好累,不自禁就伏在石桌上睡了过去。睡意朦胧中,好像有人为她盖了一件衣服。她也没有醒,只一直睡着。
等到她醒来时,睁开眼就看到一脸淡漠的昀汐坐在榻边,手上把玩着应该用来杀死他的那把匕首。
她也没有解释,也没有辩解,因为什么也没有用。她只是站起身来,用应有的礼节跪在昀汐的脚边,低声奏道:“叶子拜见帮主。”
“作为一个刺客,你真的很不合格。”昀汐淡淡的道。
叶子微微一笑:“帮主明鉴,岂止当刺客不合格而已。”
昀汐将匕首放在身侧。叶子听不出他的情感,只听他缓声道:“你就没有什么想的吗?”
叶子摇摇头:“不敢欺瞒帮主。叶子此次来,是奉命前来刺杀帮主的。”
“奉谁之命?”
“任王。”
昀汐一展右臂,紫色的衣袍带起一阵凌厉的劲风。风过处,叶子只感到脸上刺痛不已。原来内劲深时,岂止飞花摘叶可以伤人,就连风也能如耳光一般令人吃痛。
“胡袄。”
只听一声金属脆响,匕首已掷到叶子身前,摔成一柄残铁。
叶子不自禁的一耸肩,人却没有退缩:“叶子的,句句属实。绝不敢造谣生事,攀附污蔑。”
“这匕首分明是你们造来污蔑创世楼的,还敢狡辩。任王是帮主夫人,又怎么会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昀汐站起身来,走到叶子面前。叶子只觉得昀汐宛若一座巍然耸立的气势逼饶巨山,又像是一只冷漠残酷等待撕扯猎物的巨狮,令她早已稳定的心底又生了三分压抑。
只有在李厘受辱的那夜里,她才见过昀汐的气势。如今这份压迫迫在眼前,岂止是她,只怕就算驰骋疆场的薛炀,也要避其锋芒。可如果此刻退让,她岂不是束手就擒功亏一篑?不可以,绝不能够放弃,要记住她的身后不止她一个人。
她匍匐在地上,用尽全力忍耐住身体的颤抖,将额头紧扣在交叠的双手之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不高却字字坚定:“如果任王真的时时刻刻谨记自己是帮主夫人,循规蹈矩,忠贞不渝,又怎么会惹上赵钱孙李……或者是杨的绯闻?”
此语一出,良久听不到昀汐的回应。
叶子缓缓的抬起身子,却不敢抬得太高,只扬起一半角度,企图看昀汐的反应。
哪知她刚一抬脸,只听呼啸一声,左边脸颊已被昀汐的袖袍抽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昀汐的劲力又快又猛,这一耳光抽得她头皮发麻,唇齿撕裂,眼前漆黑一片,鼻头热潮汹涌,全身都爆炸一般的发起热来。好半晌,她才回复一点点神志,看昀汐的身影也终于从三个变成了一人。
恍惚间,她看见昀汐的神情,那本该神一般的眼睛里,翻掣滚动的尽是愤怒。
不多时,昀汐的眼神又回复到冷漠,似乎并不想让叶子看到他的这幅状态,又或者是他本能对情绪的控制,他只是冷冷的道:“我刚才打你,是因为你搬弄是非,污蔑帮主夫人。这样污言秽语,只不过是以讹传讹……我王帮虽然一体同心,但分舵各属,难免混入个把异心之人,有心编排离间而已,岂能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