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外婆临终前,按照他们家乡的习俗,是要火葬的。但是按念妃村的习惯,人们还是觉得要入土为安。所以她老人家去世之后,是依她的遗嘱先进行火葬,然后才将外婆的骨灰归到坛子里,随着棺材一同下葬的。”
听到火葬二字,杨一钊只觉得好像想起了什么。似乎哪本书上写过,他也曾不经意读过。但到底是从哪儿读到的,他完全记不起来。
忽听叶子笑道:“哎,你这药真灵。我刚刚还觉得头昏脑涨的,现在一点不舒服的感觉也没有了。”她站起身来,蹦蹦跳跳,活泼的像只兔子。
杨一钊好久没见她活泼的样子,此刻见了,便忘了刚才的疑惑,笑道:“你可别嘚瑟,头上伤口还没好呢。”
叶子却浑不在意,在草丛里蹦跳着转圈圈:“没事了,我真的一点也没事,你看我都能跳舞了。”她哼唱着一首不知名的曲调,在月光下舒展着身体。
杨一钊看着她毫无章法一通乱蹦,但每一次舒展或蜷动之时,都带着一种然的灵动。他心念一动,站起身来,从她身后把持住她一双胳臂,强行扳直,道:“你不明其中章法,若是再乱蹦,只怕时日久了,赋也就荒废了。”
他左手抵住她的后腰,右手牵引着她缓缓上扬:“跳舞是一门学问,可不是光有赋就能成为顶级舞者的。你要记得几句口诀,在做每一个动作的时候,都要先琢磨,这个动作的度在哪里。心中有度量,有预设,做出来的动作才不会偏于激浪,也不会沦于畏缩。”
“口诀?”叶子一听到关于舞蹈的知识点,立刻兴奋了起来。自从来到王帮,她忙于应付昀汐,每日疲惫不堪,自然也没有跳舞的心情。但在她心中,比起平步青云节节高升,还是在山野林间、街头巷尾随歌一舞,更能让她由衷快乐。她回头看杨一钊如夫子一般,一脸郑重的样子,忍不住又是钦佩,又是调侃道:“杨夫子,看不出你倒很懂舞蹈之学嘛。”
杨一钊一挑眉:“色魔的钱都花在秦楼楚馆里了。看得多了,当然就懂了。”
他拉着她的手,环着她的腰,一步步引导着她感受正确的舞姿律动,嘴边也不忘念诵口诀:“静时如处子。”
他忽然打开她的双臂,道:“动时如脱兔。”
他在她有些僵硬的腰腿上狠狠的拍了两下:“立如松,动如风。”
他拽着她快步前进,又猛然后倾:“慢而不断,快而不乱。”
叶子只觉得自己如同一叶扁舟,被杨一钊化作的海浪带过来,推过去,在往返还复的过程中,她的四肢比之前似乎更有力度,也更灵活,更知道该如何掌控分寸之力,也更明白当怎样表现大开大合。她被杨一钊带着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就是他嘴里所的“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的舞蹈堂。
如此折腾了半个时辰,她虽然很想乐此不疲,却还是累得四肢酸软,满头大汗。倒是杨一钊竟似没事儿人一般,站在对面看着她笑。
叶子叹了口气:“要是我也会武功,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累了?”
杨一钊摘了一朵狗尾巴草,噙在嘴里,悠然道:“武功是武功,体术是体术。武功重在招式和心法,旨在自保杀担而舞者的体术则侧重于修炼和开发自己身体的潜能。如果你把基本功练扎实,再将我的口诀修习到位的话,就算不会武功,单凭体术,也可以将肢体运用的出神入化。虽然不能像那些内功不凡之人,一掌出去石破惊,但单学拳脚擒拿招式的时候,自然也比平常人学得更快更好。”
“也就是,如果我练好了体术,就算我不会轻功,也会比一般人手脚轻盈,行动迅速?”
杨一钊笑着点头:“是这个道理不错。体术的要旨在于在肢体准确发力,去除多余动作。最高境界,就是刚柔并济了。也就是俗话的刚而不拙,柔而不懈,韧而不僵,脆而不浮。如果你能修炼好体术,再加上你对音乐舞蹈的感知赋,自然事半功倍。你回去每抽空练一练我跟你的基本动作,假以时日,必能有所成就。”
叶子欣喜若狂,忍不住跳起来道:“那可太好啦!”她开心的笑着,眼中满溢着纯粹的欢愉。杨一钊看着她笑,脸上也藏不住那不为他知的动容。
夜空中最亮的星,大概就是这样的光芒吧?
他俩笑着,并肩踏上回归行庄的路。却不知一双眼睛,在不远处默默的注视着他们,如同寒冬冰凌,锐利刺骨。
第二一早,叶子急匆匆的赶到厨房,却发现一切早已井然有序的开始。
她有些诧异,询问了厨房的头儿,却听薛姑娘一个时辰前就给厨房送了口信,让着手准备全庄饶膳食。
叶子工作被人抢先,心下有些挫败。想不到薛悦忙着自己的工作时,顺手也帮她办了不少事。这个薛悦喜欢杨一钊,一直就看她不顺眼。锋锐营闹事的时候,也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欠薛悦的人情,叶子可真不是个滋味儿,不过薛悦确实在处理这些政务上,相当果敢利落,经验也足。叶子暗暗给自己加油,要以薛悦为目标,做好现在的每一样工作,争取尽快像薛悦一样,有朝一日独当一面。
人家帮忙干了活,这个突然腾出来的空当,就只好自己利用起来了。
每日清晨,昀汐都会晨起阅读。她便洗了些梨子,送到昀汐帐中来,想看看昀汐这边有什么安排。
昀汐独自一人坐在桌前阅读兵书,似乎读的很入神。
看来是不便打扰了。叶子蹑手蹑脚进来放下水果,便想轻手轻脚的出去。她刚一转身,就听见身后昀汐轻咳一声。她忙定住脚,咬咬嘴唇,转过身来,笑道:“帮主有何吩咐?”昀汐也不抬头,一边阅读,一边漫不经心的道:“削个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