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搬来京城,整理好东西就在院中绣花,这次绣的是“鸳鸯戏水”,记得很早之前邻居家的姐姐出嫁时我就绣过这个图样,如今怀着孕,偶尔回想回想往事,就当做打发时间的消遣好了。
院中安安静静的,小米小面她们都不在院子里,可能是在屋里忙着整理日常用品吧。
徒窦回来了,一张口就是今早听到的京城话,我听着觉得有点想笑,哈哈哈,他这是模仿别人呢,再和他讲话他却说着京城话,听得我云里雾里不知道他到底是讲什么,他便像教书先生一样一句一句地解释给我听,听着觉得我家相公学识渊博,不可小视呢。
说的是衙门里来了位新人,刚来报道,也是第一次升官到京城上任,朴实朴实地说着乡音还想把说的话变成京城话,鼓捣了一上午都没鼓捣明白,于是开始请教衙门的同僚,奈何衙门里的同僚也都不是出生在京城,不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讲话自然乡音浓重烟火气息扑面而来,于是大家鼓捣了半天决定讲话得说出意思,其实也就是讲话之前先来个提纲挈领,听着像是京城话就可以了,至于讲什么就不一定了,想说什么话,解释自然是说什么话,从心所欲言,言语关乎情。
听着觉得挺有意思的。
下午到衙门报到时可能见面就是一篇好文章。徒窦见我在绣鸳鸯,笑着问我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
自然没有,想起一些往事而已,虽算不上触景生情,有点感触还是对的。
一转眼距离当初初到十里堡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年了,这么长的时间从来没仔细观察过,不知不觉就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了。
想着想着一滴泪忽然飘落,还好徒窦刚好没看到,不然以为我是有什么事情在这里欲言又止,情难自禁呢。
好久以前我刚刚遇见徒窦,那时我们都还是少年人,第一次见面时还有点不愉快,当初就知道那一天一定会被重新忆起,不过匆忙的日常并没有留下特别的往事,随风而去的是一点一滴的小事,那些年的往事只能回味。
问徒窦还记得我们两个人初次见面的那天吗,徒窦笑着打趣:“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你还记着做什么”,我顺着他的话回答道:“重要的日子才会被偶然提及,不然你平常不想我?”,徒窦只好回应道:“重要!重要!娘子说重要就重要!”,我问他可还记得那时的我是什么样子?徒窦点点头。我问他当时见到我是什么感受,徒窦笑眯眯地说:“是风的传信,是雨的传音,是阳光的明媚,是明月的皎洁为我了却了心愿,我的媳妇儿终于来到我身边了,我幼时就知道有这么一桩亲事,一直盼望着,盼望着,盼望着!”
我不由自主地就笑了。没想到他的回答这么让人想笑,于是我接着问他:“那你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感受?”,徒窦轻轻地告诉我:“佳人眉目如画,温婉可人,就是年岁过于小,不能立马娶进家门。”
接着徒窦眯了眯眼,问我:“那你呢?你第一次见到我时看起来似乎不愉快,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忘记当初你望向我的第一眼,好陌生呢。”
我笑着悄悄告诉他:“难得一见,第一次见面,你怎么离我那么远,这就是我初次遇见你时最先想的事。”
“那……这也不至于不愉快。”
“可能是没有说过话,你看,是你不肯接哥和我的话茬,所以才让气氛变得尴尬的。”
“第一次见面又不认识,能这样开场已经很好了。”
“我们第二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徒窦看向我。
“是贝府相约的那次?”
“不是哦,是在你家门前,你急冲冲不知道往哪里冲,我刚好遇见你。”
“你看到的和我看到的应该是一样的过程,我都没留意到你经过我的身边。”
“不至于,那不至于,你差点哭出来,我怎么忘得了。”
“我难道记错了?”
“你急冲冲不知道怎地忽然站起来瞪了我老半天,这么说你想起来了吗?”
“难道那个急冲冲冲向城北的人是你!这样没错吧!”
“好见识!”
“这么多年,我说怎么觉得眼熟呢,只是那时你我好久没见面生分了。”
“不会啊,娘子的歉意我感受到了。于是我才觉得佳人在侧,夫复何求。”
“好!这话说的好!那个时间秒得很。”
“好了好了,娘子不要怪我,我那时确实是急冲冲冲向城北,不经意拌了你一下,为夫经过这么多年还是觉得有必要致歉,娘子可别责怪为夫,为夫视娘子为此生唯一,可不能接受悖论。”
“好啦,我家夫君最是乖巧还又懂事,难求难求!”
于是下午到衙门报到前徒窦帮我把鸳鸯绣好,还把我送到屋内,午膳也是他张罗的,都是些酸甜可口的菜肴,吃得我心里美滋滋的。
小薯在收拾碗筷时还笑着说我们夫妻是小夫妻,能对能答不吵架。我笑着说:“对呀。”
没过多久还有人专门到家中拜访,可能就是京城衙门刚上任的那位兄台,徒窦让我在屋里待着,有事会找我,没事的话就在屋子里坐着,别出来劳累身子。我应着声,便真的坐在屋子里没出来看一看。
好像那位兄台带了点酒,所以徒窦应该是吃饱了还喝了一点酒,看来不必担心他出门在外会饿着。
小面陪我一道在屋子里坐着,小米小声她们都在忙着收拾,说还没有空闲在屋子里闲坐。于是我备了些花草,让小面搬到屋子里,我便稍微整理了一下花草。有零有整,花草才好看,这样我看着心情会舒畅很多,对还没出生的腹中的小娃娃也是有好处的。
身在京城,最近却一直没有走出院门去街上看看,等筱昭小朋友出生以后再到街上转转,也快了。然后得去拜会兄长和舅父,也不知道眉岳表姐还在京城长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