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自刘六怀里颤颤巍巍的起身,如同一个老人,然而双目雄雄燃烧,一时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至今难以释怀,辰阳一纸诏书,姚叔遗孀幼子立刻有人双手奉上。
违命君,一生过我荒域,为他风华出了多少力,流了多少血?
生前不得公正,死后还要受辱。
那对娘俩,北风轩传来的情报我至今都不敢翻阅。
我怕我会忍不住要立刻和他们去拼命。
辱我先烈在前,招安如狗在后,欺人至此,我却还只能生受啊。
咳咳。”
泣泪嗽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还记得我当初怎么对大家说的吗?我以为我们能像荒域诸君一样。我们要改变这世界。现在看来还是我想当然了。
想当然了呀。
我再不接受他们的条件,大家真的没活路了呀,小草已经死了,因为一次刺杀,爱哭鬼还病着,等不了多久了。
跟着我的大家,还有九邑的生民。我实在不想,不想看到有人死去了。
死的已经够多了,太多了。
我荒域从一开始只是想要一条活路啊。
哈哈,现在有了,只是。”
嘶吼出声,鲜于达转向刘六,下跪,道。
“对不起,刘叔,让你失望了,这荒域我扛不住了。”
刘六声音也有些梗咽。
“孩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义父也做不到比这更好了。”
“不,如果是义父,他一定有办法的,是我无能。”
鲜于达用手臂擦着眼泪,擦的满面尽血。他随后起身,一跃而出,立在溪水之中,扑通一声再次跪下,向天地叩首,心如同血。
“义父以及诸君在上,请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吧,孩儿无能,坐荒域万里,不能为尔等血洗不公,只得任人悬尸侮辱。孩儿今后举荒域面北称臣,给你们丢脸了。可孩儿真的,真的想带大家活下去,对不起。”
月光照下,溪水渐成白赤两段。
刘六很难受,他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于是越身上前。
“其实还有一个”
从溪水中站起来,仿佛坐了了什么决定,少年笑了。
“刘叔,你不用安慰我了,其实,宇文无敌说的是对的。虽然义父常说,男儿不可生受辱,可他自己不也是被青阳俘虏过吗,这点侮辱就当洗脸了。”
“其实还有一个”
“我活不了多久了,怒火已经把这里烧掉了,我感觉得到,它在烧。”少年指着自己的胸道。“虽然招安很丢脸,但总要有人去辰阳叙职顺带接旨,我们得先服软啊,他们也要面子的,正好,我活不了多久,刚好可以顺手接了。”
“其实还有一个”
“我接了之后,就算他们一份子,到时候,他们总得给点骨头是吧,反正我快死了。我要为义父还有诸君讨一个公道。他们不给,我就敢撞死在泰和殿上。
我想总能成的吧。”
数次被打断,刘六受不了了,伸出大手捂住他的嘴,大吼道。
“别说了,听我说,要当狗你自己当去,要死也死远点。我这里军师留下的锦囊。”
闻言鲜于达神色立转悲为欢,伸手把刘六的手摘下来:“那还不快打开看看。”
刘六嫌弃的把手洗了洗,正欲取出,又听鲜于达道。
“等等,谢叔叔有没有说,具体是什么情形,算了,你从头到尾说一遍。”
“你不是没多少时间了吗?这说来可话长了。”
“不差这一刻,那你就长话短说。”说着鲜于达也蹲下身洗手,用屁股顶了顶刘六,示意让出一个位置。“边去,太挤了,跟你讲,谢叔叔的锦囊可是有讲究的。”
“到底你讲还是我讲?”刘叔气恼道,心里既是欣慰又是生气,这孩子总算振作一点,可有了谢叔叔就忘了你刘叔,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只不过现在再不打估计不久后就打不过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