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是知晓吾的生辰八字吗?”姜离璇取出两枚鱼勾在手,抛掷向上又接住,不时重复着这个动作。
鱼勾是山市,鬼市,海市都通用的货币,风华,翟夏都有制造它的能力,但鱼勾的制造涉及到王朝气运,所以,历来不会太多,也是一般等价物,只不过寻常百姓都消费不起。
不久前姜离璇自一座水中的庙宇醒来,当时供在他周围的便是散乱一地的勾玉与一把断剑,后来逐渐恢复了行动能力,便拿走这些,跃出了姜水江心。
鱼勾形似鱼,状为钩,祭祀用分黑白两色,七彩乃是取自各地土壤绘以各地气运,一般成一对,除却黑白皆是同色为对。状为圆头点尾,头有小孔,可以绳系,如同渔民草绳系鱼上市集,故有鱼勾之名。
因鱼勾事关气运,用途广泛,仅姜离璇所知,便不止祭祀,起课,货币这几种,更有传闻十万鱼勾能通神,上达天听。
“就那也能当生辰八字?”方士气的捏断了一簇胡子,那是什么见鬼的生辰八字,妖星划空和出生降世根本不同好吧。“嘿嘿,不过,贫道倒是好奇另一件事,道友可能为命术?”
闻言姜离璇眼中神采如烛更增明净,似是记起一些,这点变化也让他褪去几份冷漠,稍增出尘意味,又迅速黯下去了,但闻他轻轻道:“君算得的结果与吾一观。”
“道友可没回答贫道的问题。”说着方士抛来一张图。
“不能。”轻描淡写回以两个字,姜离璇拿起图一观,同时方士声音不绝于耳。
“嘿嘿,如果道友的生辰八字不错的话,这上面就是妖星贯四余。
于你而言,这是一个提醒,也是忠告,一路向西,命犯四余。
以你现在的能为,单单是计都罗睺便是五五之间。
你虽不能为命术,但也想必知道月孛的意义吧。月孛,水之余也,在天无象,九天行一度。月孛助长计都罗睺之势,加持之下,此二凶星已犯你之命星,此行定是九死一生,加上一个立场不明的紫炁。
你还要坚持此行吗?”方士好整以暇地观察着他,幸灾乐祸的意味溢于言表。尽管如此,但方士打心底还是不希望他继续西行的。
姜离璇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不然方士不必以纸鹤约他相见更把算出的结果解于他听。
方士完全可以直接什么都不做,看着姜离璇西行便是。
“月孛也代表了宿命,吾避不开的,不如挺身应劫。”姜离璇抬头望了望天,无风无星,又道。“而且,吾没有选择。”
一听这话,方士急的捶桌子道:“蠢货,这完全是你自己不肯放过自己,所谓的命数难避大多不过是本性难移,不肯改变。可你给过自己选择的余地吗?”
说着不由得想起曾经几个旧相知,似是勾动了那些人的影子叠在姜离璇身上,方士径直跳到桌子上,打翻了笔墨,指手叉腰,指着姜离璇问道:“就像当初姜射不过救你一命,你就拿一生为这群尚未开化,恩将仇报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的畜生卖命吗?”
“吾与风华已然两清了,但吾还有欠下的东西。”尚未开化这词让姜离璇挑了挑眉,随之伸出左手嫌弃的挡住方士飞过来的唾沫,继续轻声说着,语气略显低沉。
“此番向西,势在必行,不在必得。”
“老子真的想打醒你,榆木脑子,你他娘的不知道四余是什么吗?那是旧日的余烬,阴影。旧日,九日,算了,这边的与你无关。”方士面色激动得发赤,姜离璇只是立在那里安静得看着他。
九州大地上从很古老起就一直流传着一些近乎传说的歌谣,且后来的很多世事都为其中所暗藏的预言证明。昔年姜离璇遍游数州,自然也有所接触。若说其中与旧日有关的也有,但那些当中大部分相当于凡人的梦呓,只有少数可以为信,不过让他印象深刻,最出名,可以理解,流传最广的是这一句。
长夜未至之前,旧日高悬九天。犹如太阳与死亡,人皆不可直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