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做傻事行吗?吾应伊便是。”
他不停往她体内输送气机,想要护住妇人的心脉,却是回天无力。
毕竟神仙难救无命之人,再者说他也非是神仙。
气机运行在四肢百骸,异乡人这才发现,这妇人早就生机断绝,属于逝去之人。
只不过不知是什么样的念头让她硬生生支持到了现在,更不知道她这种不生不死的境况究竟撑了多久。
异乡人不由想起,谢聪说过的一句话,凡人一念即可通神,伟力不过源出一念,奇迹由此而生,虽然难以筹算,但是可以尝试引出。归根到底,他其实不是很喜欢这一句话,但如今就此事看来,谢聪是对的,至少在前半句。
心思转过,但异乡人依旧输送着气机,不肯放弃,他不是很理解所谓奇迹,只是尽力而为。
“别费力了,我不行了,我的孩儿,过来。”
妇人竭力抬手抚过孩子的身体,将手中的匕首塞进孩子的手里。
“这是你爹的遗物,不要让他声名受辱,还有,好好照顾君子。你要好好的,好好的......”言未毕,气息瞬时衰竭。
此刻即便是锈迹斑斑,他也认得,他也记起来了,认得那把匕首。
冯焕的娃儿音依旧绕耳:“老姚啊,这破小刀你咋保管的跟个小媳妇儿似的,不会是想女人了吧?”
“屁话,下次回去留给你嫂子,做个见证。等打完仗,到时候,大家兵戈归库,纵马徐方,我也回去好好过太平日子。”
故人音容犹如眼前。
只是已然迟了,迟了。
十年不止。
伙计闻声走了出来,蹲下试了妇人鼻息,无奈的站了起来,挥手示意想要看热闹的众人散开。
异乡人失了魂似的望着前方道:“小七哥帮吾个事好吗?”
伙计闻言看了过来:“你说。”
“帮她选个风水好的地方下葬吧,这事拜托小七兄弟了。”说着,他递出一把赤色鱼勾。
鱼勾是风华,翟夏,禹州都通用的稀缺货币,一般以色泽为级,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级,赤色最贱,紫色最贵,以九进制。但哪怕是排在最底的一枚赤勾,也值得当前的宁远客栈了。
“好,我一定照办。”伙计接过赤勾,望向那位妇人,又想到了自己的爹,心里不住叹气,世间可怜寻常见。
“等等,立块碑,姚杰彬之妻后氏。”
很少有人知道,即便知道的也多把这个名字埋在了过往的记忆,或者被埋在了过往。
风华爵分五级,君,卿,大夫,士,庶。
而姚杰彬,风华或者该说是荒域违命君。
违命二字,一说抗命不遵,一说为民请命者。
星儿点点月如钩,人业已散尽,只有两人依旧沐辉不动。
停了抽泣,那孩子终是开口,声带哽咽,似是被呛住喉咙:“能别这样吗?额咳,不要伤害自己啊。”轻轻尝试,却是很容易就松开了异乡人紧握着的右手。
但见指节青白,掌心血肉模糊。
他望着眼前脸上被泪痕稍许洗净的孩子,笑了。
“原来是个女孩。”
孩子低下头,小指头对点,道。
“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