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若是害怕,可以到爷怀里来。”贺逐身侧躺着,一只手撑起脑袋看着沈归晏,眼神轻佻。
屋里只点了一只吴昊从王府带来的蜡烛,发着昏黄的光,将贺逐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忽明忽暗。
沈归晏平躺在床上,把头转到另一侧不看他,嘲讽道:“三爷之流氓,无人能敌。”
贺逐轻笑着:“那爷也只对你一个人流氓。”手撑得酸了,便也躺了下来。
又话锋一转,问道:“晏儿,今日之见,你有何感想?”
“我啊……我觉得北怀百姓太可怜了。”沈归晏闭上双眼,道:“阿逐,你说在北怀这么难以生存,他们为什么还不离开呢?”
“天真,这不是他们想走就能走的。穷得连饭都吃不饱,哪来的盘缠东迁?北怀那么大,只靠双腿,还没走出去就先饿死在路上了。”
沈归晏侧过身子面对贺逐,蹙眉看着他:“你既已经是北怀王了,就该对北怀的百姓负起责任来,你得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贺逐也转过身来看着沈归晏,道:“那是自然。北怀土地贫瘠,资源稀缺,毫无利用价值,也就一直不被父皇放在眼里,不然那帮贪官也不会如此猖狂。朝廷年年给北怀拨银子,北怀还是年年穷,最后竟将一帮贪官养肥了。但现在这块地到了爷手里,爷肯定不能放任不管。”
“嗯!那你打算从哪儿管起?”
“嗯……总之,先让百姓都能填饱肚子才是最要紧的。”贺逐将沈归晏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道:“这事娘子就先别担心了,爷自有办法。不早了,快睡吧。”
沈归晏轻哼了一声闭上眼,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贺逐虽也闭着眼,却是一夜未眠。北怀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放在以往他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当上这北怀王,肩上的担子便多了。蓦然想起曾亲口对敏妃说过,自己只想当个闲散王爷,下半辈子逍遥自在。
可真当上了王爷,内心又不忍看自己的百姓受苦,终究逍遥不了。人生到底还是得忙忙碌碌才有价值。
第二天沈归晏醒来时雨刚停,贺逐已经不在身边了。她匆匆起床穿好衣服出去,看见黄祁将冯奶奶扶出来晒太阳。
黄祁见沈归晏来了,欣喜道:“师父早。我在锅里炖了白粥,王府里带来的米,师父快去喝吧。我得照顾冯奶奶,不得空。”
沈归晏笑眯眯地跟黄祁和冯奶奶打过招呼,又问:“小鬼,见着王爷了么?”
“王爷和将军一大早就往后边儿山坡上去了。”
沈归晏点点头,喝了一碗粥后,正打算出去寻贺逐,就远远看见贺逐身后跟着吴昊,带着满身露水回来了。
“你醒了。”贺逐抬手摸了摸沈归晏柔软的发顶,满眼宠溺。
沈归晏脸红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佯装镇定地问道:“你出去干嘛了?”
却还是被贺逐看穿,接着若无旁人地调戏道:“是不是娘子醒来找不见爷,觉得心里特别空落落的?”
“三爷是不是欠收拾了?”沈归晏皮笑肉不笑。
旁边仨人简直没眼看。黄祁弱弱地来了一句:“王爷脸皮着实厚……”
贺逐一个眼神过去,吓得黄祁立刻捂眼,这才满意地坐下,跟沈归晏说:“不逗我家小娘子了,说正事儿,爷跟老吴去了一趟后山。这北怀的山是真的多,连绵起伏,无边无际。但好在地势陡峭的大山脉虽比东原多上不少,但与本地的坡缓小山比起来,还算是少数。”
“所以呢?”沈归晏一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