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逐眼神躲闪,懊恼平时得理不饶人的嘴总是在沈归晏面前成了摆设:“都说了我那是喝醉了,我没有想冒犯你。嗐呀你就不能忘了这事儿么?再说了这不是没亲上呢嘛......”
“我的心可没三爷那么大。”沈归晏挑眉,望着贺逐,语速极快道:“那日之后,我回去想了很久,就是再迟钝,大抵也能看明白三爷的心思,因而几番出言试探,却发现我可能会错了三爷的意,又或许......三爷生性不羁,本就未将除自己外的任何人放在心上。”
贺逐脑海一片空白,手紧紧地捏着腰间的玉佩,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暗自在心中对自己骂道:“贺逐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是哑了么?”
就这样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沈归晏先败下阵来,转过身去不看贺逐:“罢了,上马。”
自那日古塔一别,沈归晏便认定,贺逐并非坊间所传闻的那样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他从与自己初见那时开始,就一直是谦谦君子的模样,即使有时也不大正经,非礼未遂后,他便破罐子破摔,将一个真正的、看起来不大靠谱的贺逐展现出来,给自己带来快乐,将自己的负面情绪驱赶走。无论是哪个样子的贺逐,总能让自己产生一种莫名的依赖感。沈归晏想,也许他待自己与待别人确是有些不同的。
现在看来,大概是自作多情了。
沈归晏叫来两个仆役,将贺逐架上了马,骑上自己的坐骑乌云,一面牵着贺逐的马缓慢地绕着马场打转,一面给贺逐讲解骑马的注意事项,却始终背对着他。
“晏儿,你能不能看看我?”
“带着军队的话,队伍一定走得很慢,到时候你千万别拍马屁股,不然马冲出去可没人救你。”
“你看看我好不好?”
“拉缰绳要松弛有度......”
“你别这样嘛,我错了还不成么?”
沈归晏放开贺逐的马,终于转过来,面无表情地说:“三爷,学骑马就要好好学,光会撒娇可学不会。”
说完一挥马鞭飞驰出去,徒留贺逐一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小妮子也太狠了!”贺逐躺在床上,恨恨地与贺进抱怨着:“竟如此不把爷放在眼里,等日后过了爷家的门,爷绝对得好好管教管教她。”
贺进将葡萄皮吐进盘子里:“世人都道你风流,通晓风月,依我看呢,你这么多年在烟花酒巷里,都是白混。连我都能看出来三嫂中意你,你还总跟人家嬉皮笑脸没个正经话,活该人丢下你跑了。”
贺逐随手摘下一颗葡萄砸过去,却被贺进稳稳接住,便一骨碌爬起来:“你从这葡萄里看出来的你三嫂中意我?”
“你想啊,她若是对你没好感,能那么痛快地教你学骑马么?能三番五次陪你喝酒么?能见你这么吊儿郎当还跟你做朋友么?”
“好像有那么点儿道理......”贺逐静静想了一会,突然抬起头瞪着贺进:“我说你小子从哪儿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
“淳儿看的那些话本上写的啊。”
贺逐将枕头扔过去:“好啊你还看起话本子来了!字练了么你就看话本!”
“好啦好啦!带你看一个就是了......”
“这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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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阜山位于永兴、石玉两城交界处,地势险峻,地形复杂,常有山匪在此安营扎寨,打劫往来商队和山民。又因无人管理,渐渐的,云阜山人烟越来越稀少,山匪为了生计便下山打家劫舍,为祸一方。
贺逐来之前将地形图研究了个七七八八,此时正气定神闲骑在马上与贺迎同往云阜山前行。
“三弟,那日在父皇面前,孤也是一时心急,还望三弟不要见怪。”
“自然,太子殿下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毕竟都是为了我大齐百姓的平安嘛。”
“三弟果然是懂事了,都知道替父皇分忧了。”
贺逐岂会听不出贺迎藏在话里的刀子,但只要贺迎不主动撕破脸皮,贺逐也只能跟着装疯卖傻:“再过一两年,父皇便要将我远远打发出京,可不得趁着现在多立些功,存些赏银傍身,不然等来日,连酒都喝不起了。”
“三弟这是什么话,等封了王,不照样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贺逐懒得与贺迎虚与委蛇,只敷衍地答着“哪里哪里”。
怎料贺迎话锋一转:“听闻三弟近日与沈将军家的二小姐过从甚密,三弟可是……嗯?”
贺逐表面不动声色:“朋友而已,太子殿下想太多了。”心里却紧张起来:他怎么会知道?他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