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沈归晏刚回到大将军府就被菊香拉住引往前厅。
“菊香,出了何事爹爹要将我唤去前厅?”
“回小姐,是二房又闹起来了。”
说话间,沈归晏已到了前厅,只见陆姨娘拉着沈雨微跪在沈将军面前,用帕子虚掩住眼角低声抽泣。
这陆姨娘原是沈老太太在世时见正房难有子嗣,一时心急送去沈将军房里的丫头。也未曾料想在这丫头产下沈家庶长女沈雨微后,正房又相继诞下一男一女,老太太碍于情面,不好将陆姨娘发落出去,给人落了话柄,只得给了个姨娘的名分。
而正房却染上恶疾,长辞了人世。此后陆姨娘为了扶正的事,就再也没消停过,沈归晏猜想这次大抵也是一样的原因吧。
沈将军见沈归晏来了,忙上前道:“晏儿,你来跟你姨娘说。”
“爹爹,这是怎么了?”
“今日皇上说那二皇子已及二八,要将我沈家长女许配给他。”
大齐男子年过十五方可成亲,皇宫里的皇子们更是一到年纪就会面临着被皇上赐婚。除了太子,皇子们年及弱冠即被封王,届时将举家迁往封地。
陆姨娘见被沈将军宠到骨子里的嫡小姐回来了,眼泪真掉了出来,嘴里一叠声儿地唤着“好晏儿”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你就帮帮你姐姐吧,那二皇子是个无名无分的宫女生的,出身不好也就罢了,却还是个残废,就算将来封王了,也定是要去些荒凉之地,都是有命去没命回的地方呀,你快帮着劝劝你爹爹啊!”
二房沈雨微虽为庶出,就当皇妃而言,同沈家嫡女热情莽撞的性子相比,她的沉静温和却更为合适,且容貌秀丽,在京城闺秀中也算得上大方出众。皇上将她赐予二皇子,倒也没让谁委屈了谁。
正房和二房的人向来不怎么走动,都是各过各的,沈归晏对这位长姐没甚感情,可也不忍心让自家人落得个满目凄凉的地步,便连忙上前将陆姨娘和长姐扶了起来,柔声道:“爹爹,这事果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么?”
沈将军叹了口气:“这可是皇上赐的婚,若是不嫁,那便是抗旨不尊,是要掉脑袋的死罪。你爹爹我一介武夫,这女儿家的事我也不知该怎么劝了。你读书多,懂理,你去劝劝你长姐吧。”
说罢,转身进了后堂。
沈归晏正酝酿着要如何开口,沈雨微就已抢道:“妹妹不必为难,姐姐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姐姐愿意嫁,只我这姨娘实在叫人放心不下,日后还望妹妹多照顾一二。”
说完便要蹲身行礼,沈归晏忙去扶她:“都是应当的,倒是真苦了姐姐。姐姐嫁过去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差人告知归晏,自家人原就不必客气的。”
听了姐妹俩的对话,陆姨娘气得差点当场厥过去,扑在女儿身上大喊:“我的好女儿,你有何想不开的?非要把你一辈子都搭进去?”
沈雨微扶着陆姨娘,差了两个婆子将她搀了下去,之后又拉着沈归晏说了许多体己话,姐妹俩的关系反而更亲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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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沈归晏提着酒坛子又上了京郊谷奚山,顺道摘了山上的野花,扎成一捆。
立十院的门还紧闭着,想来师父还在睡,沈归晏将花束放在窗沿,坐在桃花树下等着师父。
四月里,立十院的桃花开得如梦如幻,远远看去好似一团团粉色的云,粉粉嫩嫩。沈归晏最爱这院里满树的桃花,每日一来必要在树前站上几个时辰。
没过多久,沈归晏看见师父也拎着一坛酒推门而进,便欣喜地跳到她身边,笑着道:“师父怎么这么早出门?还带了酒,我以为师父还睡着呢。”
山白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是个小懒猫?”
沈归晏吃吃的笑:“今日是春庆节,师父晚上可要陪我去逛春会?”
“为师今晚有些事要忙,陪不了你,不如让修玉陪你去吧。”
“他天天来无影去无踪跟鬼似的,如何陪我去?”
正说着,阮修玉就进了院子,大声喊道:“山白姑姑,我可是大忙人,成天来无影去无踪跟鬼似的,您还是另请人陪你那好徒儿去吧。”似是故意说给给沈归晏听。
沈归晏翘起下巴,趾高气昂:“好啊,那我就不麻烦修玉小哥了,我自己也能去。”
山白道:“行了行了,晏儿今日马步还没扎呢吧?快去屋里把衣服换上,出来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