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廷灭亡,北洋政府也倒台之后,北平失去了全国政治中心的地位,但相对来说还是热闹得很。
天桥底下,唱戏的,说书的,耍把式的,卖冰糖葫芦的,各种各样的小贩熙熙攘攘,叫卖声,叫好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集市偏东面,人群围出来一块空地,内里是几个耍把式的艺人,此刻正表演钢枪锁喉,肖然在人群里看着,等到表演结束,也扔了几个铜板在铜锣里。
其实这些艺人也能算是武行里的,功夫也都练过,只是不愿意冒着和人动手的风险,也就只能靠卖艺混口饭吃。
肖然已经在这个著名的天桥集市逛了快一个下午,中午只是草草的买了几个包子吃,晚饭准备找个酒楼吃顿好的。
转出集市,几乎所有的街口都有三四个车夫等在那里接活儿,北平城的车夫与奉天和津门的车夫都不一样。
这里的车夫划分着地盘,算是分出了三六九等,天桥这一片儿等活儿的,算是中等,穿着号坎,车大概有八成新,拉起人来不快不慢,四平八稳,肖然坐在上面稳稳当当。
北平城的车夫都善言谈,走街串巷的他们知道不少城里的家长里短,上流社会的事情,他们知道的不多,要是问他们底层的事情,十件里面八件他们都能给你说道说道。
坐着车去最近的酒楼,路过一个大杂院,远远的就听里面传出锣鼓声,伴随着咿咿呀呀的唱腔,过不多时,声音全消,大杂院的大门打开,列队跑出一群半大少年来,边跑嘴里还边喊着号子。
“传于我辈门人,诸生须当敬听:自古人生于世,须有一计之能。我辈既务斯业,便当专心用功。以后名扬四海,根据即在年轻。何况尔诸小子,都非蠢笨愚蒙;并且所授功课,又非勉强而行?……”
随着这些人越跑越远,号子声也是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慢慢模糊,再也听不清晰。
隐约间,肖然好像听见那些少年人里面,有人喊了一声:“小豆子,快点跑,别落下了!”
车夫是个有眼力的人,见肖然好奇的看着那些人消失的方向,笑着解释道:“这位爷,那是喜福成的戏子,这时辰应该是跑去城西做晚课去了。”
跑了20分钟左右,车夫把车停在了一家大酒楼前,酒楼门上的招牌写着和悦楼三个鎏金大字,门口的幡子上,明晃晃一个酒字。
“爷,到了,这家酒楼吃饭住店都可以!据说这里面的厨子是得了宫里的真传。”
肖然笑了笑,这年月不比往后,现在真得了宫里真传的厨子,大多数都让一些遗老遗少和达官贵族养在家里。这家酒楼多半也就是个噱头。
“辛苦你了!”肖然从车上下来,笑着扔给他一块银角子。
车夫笑着接下,笑道:“您客气,谢爷赏!”
和悦楼的伙计见肖然从车上下来,立时迎了上来,笑道:“爷,您里面请!”
引着肖然进入大堂,给他安排了一张桌子,指着大堂一侧的墙壁菜单,笑道:“爷,您看吃点什么?”
“开一间上房,上几个拿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