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观主听罢,皱了皱眉,随即喉咙里发出两声怪笑。
一群道长也窃窃私语起来起来,看向李青,目光里多了些厌恶。
李青长大嘴巴,难以置信的看向豹云子,想从地上爬了起来争辩。
豹云子被李青那震惊的目光触及,双颊之上涌起一阵红潮。
“哪个让你站起来?”见李青要站起来,榫眼鹰鼻的王长老一声怒吼,释放出一股浓烈的杀机。
李青只感觉双腿一软,又重重跪在了地上。
在这一刹那,他眼前出现种种可怖幻象……熊熊烈火,铺天盖地的朝他涌来,要将他烧成飞灰;失足坠入万丈深渊,他眼见自己就要像贺云一样摔成一团血泥;一条怪蟒将他缠住,张开血盆大口,要将他吞食。
一种熟悉的无助感将李青淹没,他心中陡然腾起一股巨大的悲哀,他张了张嘴,感觉百口莫辩。
于是,他沉默着,沉默着,沉默得像一朵乌云。
王长老见李青闭嘴,杀意才渐渐收敛,然后一把拧起李青,痛心疾首的道:“观主,是我管教不严,是我的过错啊!”
豹云子脸上潮红褪去,按捺下心中不安,也义正言辞的道:“观主,此子年纪虽幼,但眉宇之间,怨气深重。若传之秘法,将来侥幸拜入玄都山,修成仙术,必将成魔,酿成泼天大祸。就算不能入玄都山,遣送回乡,仗着武功,恐怕也会鱼肉乡里,恶霸一方。所以,他不能再来听贫道讲课,亦不能学贫道武功。”
于观主厌烦的摆了摆手道:“王长老,按照门规,陷害同门,该当如何啊?”
王长老闻言,皱着眉头,朗朗的道:“鞭五十,开除仙籍,禁闭三年,驱逐下山。”
文道长眉头跳了跳,站了出来,沙哑的道:“观主,重了,请从轻发落。”
于观主点了点头道:“那就打十八鞭,关他十日,至于王争三人,年幼不懂事,应加强教育和引导,具体惩罚由王道长自行裁断。”
为了“杀鸡儆猴”,在全观上下数百人的目光下,李青被剥光衣服,按在长凳上鞭打。
啪!啪!啪!
王长老亲自动手,鞭子狠狠的摔抽打在李青瘦骨嶙峋得脊背上,皮开肉绽。
三鞭下来,那种绞心的疼痛,让李青浑身每一个寸肌肤都好像被刀割一样,李青紧咬牙关,牙齿都咬出了血。
但他一声不吭,倒在地上,像没有灵魂的枯木,他此时脑海中想的是自己的爹娘,他很想哭,泪水在他眼中打滚,但滚来滚去,却又吞了回去。
台下的弟子们光是看着这鞭刑就头皮发麻,就连王争也都面色发白,若是这鞭子落在他身上,他早就晕过去了。但这些弟子却也感到异常的兴奋和刺激,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被当众鞭刑。
见李青被打得皮开肉绽,文道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沙哑的吼道:“王长老,你是要将他打死吗?”
王长老闻言,两团漆黑的眉毛舒展开来,阴沉如水的脸上绽放出和蔼的笑容:“既然文道长嫌贫道打得重了,您来!”
文道长气得跳脚,他也不能越俎代庖,只能气愤的坐了回去。
鞭刑继续,王长老让两个弟子将李青拉起来搭在长凳上,继续鞭打,鞭声虽然小了一些,但力道不减反增。
李青似乎已经忘记了痛苦,鞭刑结束之后,李青整个人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奄奄一息,死狗般从长凳上滑落地上。
于观主从戒律堂里走了出来,然后目光扫视众弟子,威严的道:“凡我弟子,当以此为戒,从今往后,要和睦相处,一心向道。本座再重讲一遍门规:一要淳良温厚,勿弃背道友;二不得持人长短,妄言绮语,隔戾嫉妬;三不得贪惜财物,巧取豪夺;四不得评论尊师,触犯门规;五不得恃威凌人,善恶反论,阿党所亲……”
当所有道童都散去,李青抬起头,瞪大眼睛看向王长老、豹云子、于观主和一群道长,似乎要将这些虚伪狰狞的脸都一一记住。
文道长震撼的看着李青,不禁长叹一声,板着焦黄的脸,神情低落,提着拂尘,一步一步走出戒律堂。
王长老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