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裹了脚不能下田,她在家帮着挑种子、育秧苗、做饭、带着小虎。今年屋后的菜地打算种点大豆,前几年轮番着种其他的蔬菜也让地里的肥力慢慢减弱了,种一茬大豆正好让土地休养休养。
姜桃和大虎坐在屋门前比赛挑大豆,好的豆子拿去当种子,坏的自家吃。屋前的鹅仔菜和小青菜快能收了,一天一个样,她都迫不及待想吃点新鲜蔬菜了。
余氏让摘一篮子头茬菜给姜大牛家送去,燕子娘这几个月病越来越重了,往常还能下地走动,听说现在就只能搁床上躺着。
姜桃看着长势好的菜摘了满满一篮子,到了姜燕家,大牛叔正好扛着钉耙准备下田。
“牛叔,给你家送菜来了,燕子在家么?”
姜大牛灰敗的脸色上扯了一丝笑意:“她在屋后摘葱呢。”
姜桃将菜放在廊下,绕去了屋后,见姜燕正蹲在后屋一片小菜地里忙活。
姜桃放轻了脚步,从身后捂住了她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话还没说完,姜桃一愣,手上一片湿意,她慢慢松开手,低声问:“燕子,你是在哭吗?”
姜燕转过身抱住她压抑的抽泣,姜桃知道她怕屋里的燕子娘听见,就引她去了山坡后。
良久,姜燕压下情绪,擦了两把泪,她才解释道:“桃子,我往后怕是没有活路了!要是娘去了,我也随她一起走。”
姜桃忙道:“好端端的说这个干什么?你哪里没有活路?你要是有事,撇下大牛叔一个人怎么活?”
“你不知道,我娘还没咽气呢,隔壁村的媒婆就找上门来了!那些人说什么让我爹早做打算,趁着现在还年轻,早点娶个人进来生个大胖小子好传宗接代!”
姜桃被气得瞠目结舌:“那些个媒婆还有没有良心?”
“我娘一天到头就清醒个把时辰,刚好把那些话听进了耳朵里,她说她不想活了……”姜燕泪流满面:“桃子,娘要是走了,我也活不成了!”
姜桃给她擦着泪,因为大牛叔家只有姜燕一个女娃,所以村里人明里暗里没少笑话他。没有儿子,在村里很难站得住脚,遇上个事,连个话语权都没有。马三娘再混账又如何,还不是仗着自家有两个儿子?
“燕子,你听我一句,无论如何都要好生活着,婶子身体已经是这样了,你再有点事,这个家就真的散了。再说,你光听着媒婆那一阵忽悠,可听见大牛叔心里的意思了?”
她紧了紧姜燕的麻花辫:“大牛叔没表示个什么意思,这就说明他不愿意续娶。你实在担心,就当面锣对面鼓的去问问他,当着你娘的面!咱们搁这哭哭啼啼的,啥事都解决不了。”
姜燕擦干了眼泪:“桃子,我有点不敢……”
“这有什么怕的,他是你爹。那些媒婆嘴里的女人到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天要下雨,爹要娶妻的,咱们拦不住。但是你娘现在还在,他就不能这样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