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瞧出她的忧虑,她放了筷子道:“我瞅着瓦罐里的鸡蛋攒了七八个了,拿去换半袋子糙粮和半袋子麦麸,暂时先度过这几天,实在不行,咱们再用钱去买粮,撑到强子去上工就好了。”
张氏也是这么想的,等姜强去上了工,工钱是一月结算一次,十二日上工,到月底顶多十几天就能有钱发了。
“实在不行,我就去姐家借一些,她家里去年收了粮,钱很难说,但是吃的不缺。”张氏咬着筷子道,“当家的镇上见了姐夫说一句便是。”
余氏知她难,虽说是亲姐妹,开口借粮这是还是丢不开面,她放了筷子道:“到时候再说罢。”
姜桃在饭桌上没吭声,到了晚间,躺在被窝里听见余氏唉声叹气,知她又在抹泪,便开口问道:“奶,您怎么了?”
余氏忙擦了把脸,又知道这夜里她看不清,笑了一下道:“还没睡呢?”
姜桃做样打了个呵欠道:“睡了一觉了,现在醒了。”
余氏叹了一口气:“要不是你小叔做下这荒唐事,我也不用腆着老脸来跟你们抢吃食,现在多了我这张嘴,你娘只怕更难了。”
姜桃朝她的方向缩了缩,压低了声音道:“奶,其实我想过过几天去网鱼的,只是怕娘不肯所以没敢说。”
她怕余氏说教,又解释道:“那年节的鱼就是我钓的,吃了好几顿呢,也在场上卖了十几个钱。”
余氏倒是不知,问:“那天寒地冻的,你怎么去钓的?”
姜桃将那事简单一说,余氏后怕的同时,又夸了她一夸,她突然想起了个事,道:“你想去抓鱼我瞅着也行,这正好是开春了,村里少不了有几个去河里摸鱼的,他们不是为了抓小鱼小虾,是冲着报春鱼去的。”
“报春鱼?”姜桃支起了身子,好奇问道,“那是什么鱼?”
“报春鱼个头小,肉嫩少刺,过了一冬的报春鱼包了一肚子的鱼籽,用油煎了,金黄酥脆,我听说城里人家不爱这鱼肉,偏爱这鱼籽,鱼籽又鲜又补,是难得吃食,一年到头只有这个把月才能看见几条。”
姜桃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缠着余氏把报春鱼问了个仔细,报春鱼量少又难逮,跟其他的小鱼看上去没什么区别,可能区别最大的就是肚子里的一包鱼籽,村里人抓报春鱼也就是为了能去镇上换几个钱,或是给家里的小孩孕妇补补身子。
“奶,要不咱们去找找这报春鱼吧。”姜桃的眼睛闪闪发亮,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她就不信逮不住一条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