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桃谢过好意,把手里的活放了下,又跟张氏说了声,就去屋前头找余氏。
刚过了杂屋边,绕过茅房,就见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提溜着一个包袱进了茅房,没一会他探头探脑的出来了,手里的包袱却消失了。
因着姜桃身量小,茅房的杂草又深,愣是叫那男子没瞧见,她忙屏住呼吸,躲在墙后,见男子走远了,这才蹑手蹑脚进了茅房。
里正家的茅房修得大而宽,但这几天办丧事,人又多又杂,上茅房都是排着队。这会儿正是开席的时候,也没人过来,姜桃粗略看了一眼,没瞧见那灰色包袱。
村里都是旱厕,所以茅房里草纸、木棍扔得乱糟糟的,她屏住呼吸仔仔细细搜了一番,就连坑里都瞧了好几眼,最后在一只木桶后的墙缝里就找到了那个沉甸甸的包袱。
姜桃将其拖出来,掀开包袱皮的一角一看顿时傻了眼,整整一包铜钱!少说也有几百个之多,姜桃吓了一跳,忙塞了回去,又把木桶恢复原样。
姜桃出了茅房,找到了余氏那一席,魂不守舍的挨着坐了。大虎小虎在胡吃海塞的,余氏忙着给她盛饭夹菜,姜桃几乎可以断定,茅房那一包钱一定是那男人顺的,要知道这些天里正家招待了多少客人,每个客人又给了多少礼钱,几百上千文定是有了。
她食不知味扒拉着饭菜,时不时的转头看席面上的面孔,只是不知道那男人是谁,是这些宾客还是主家的人。
菜上到最后一道时,姜桃终于瞧见那男人站在屋门前跟里正说话,看样子倒是亲戚。姜桃转了个心思,若是亲戚,这事便难办了。当着面揭穿,只怕里正面上也无光,若是忍着不说……忍着不说?
姜桃心里有个念头慢慢升起,要是不说,她现在就去那包袱里抓上一把钱,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是那个小偷察觉了,也是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
她可太缺钱了。末了,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人穷,但是志绝对不能短。她吃了饭,急忙去灶房把这事偷摸跟张氏说了,她一个小孩出这个风头是不行的,张氏听了也吓了一跳,这可是几百个钱!
姜桃蹿腾着她去跟曹大婶告密,曹大婶是主家的人,这种家丑还是得家里人处理。张氏洗了手,寻了个僻静处,把事跟曹婶子一五一十的说了。
曹婶子满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张氏带着她去茅房里,按着姜桃说的地方,把钱翻了出来,这回曹婶子的脸都黑了。她拎了钱进了屋,估摸着径直是跟女主子说去了。
偷钱人的相貌,姜桃也描述了个大概,能接触到钱统共那么几个亲戚,曹婶子心里有了划算。也不知屋里发生了什么,待到散席时,那小偷灰溜溜的跟着大流跑了,脸上约莫还带着伤,用袖子欲盖弥彰的挡着。
姜桃帮着大家伙收拾,这些锅碗瓢盆、桌椅板凳都得一家一家还回去,所以得根据碗底和桌底字分辨哪个是哪家的。
曹婶子拎了一吊钱,过来发赏钱。到底忙碌了四五天,大家伙放着家里的活过来帮衬着,一两个大钱是要给的。前面那些干体力活迎人的男丁,都得了三个大钱,后厨帮着炒菜的也得了三个,帮着干杂活跑堂子的得了两个。姜桃是个孩子,所以没分到钱,但张氏跟厨子一个等级,得了三个钱,她也蛮开心的。
待人都散了,曹婶子叫住张氏母女,她瞅了瞅周围,压低了声音道:“我妹子说多谢你,要不是你这几百钱都丢了,但今儿她忙得脚不沾地,实在没工夫,过些日子定要上门谢你。”
张氏忙摆手:“不用不用。就是一时瞧见了,没丢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