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只白华自己一个人去了裁缝铺,他虽十分挂念石心,却也深知石心不需要,甚至是不希望自己去探望他。
他知云针被母亲留在了院里,只说这一日不必再去裁缝铺,白华也不多问。奇怪的翠螺,他不知翠螺今日为何也没来。想那家伙平时从不操心旁人的事情,虽然近日猫又闹的火,但这一切好像都与她无关一样,仍旧一副事不关心高高挂起的腔调,只一心经营着裁缝铺的事情。可就是在她看来比天还要大的裁缝铺无人料理之时,她却也不来了。
生老病死仍旧在有条不紊的轮回着,亡灵按部就班的来试衣穿衣,然后走人。白华循规蹈距的跪门、迎人、指路、纺线缝衣,倒还应付的来,时至中午,一概并无异样。
小厮过来送饭时,白华正在东厢裁衣,一时入神并未察觉有人来。那小厮不敢进东厢叨扰,便去月台上坐等,正是林深幽幽似太古,日长迟迟如小年,这小厮竟抱着食盒酣睡过去。
外婆一早便去为桔梗的葬礼忙碌起来,白华的事在私下里虽然传得沸沸扬扬,如今守着外婆,没人敢多嘴多讲一句口舌是非。
司法署的人带法医来确认过尸体,表示受害者已死去多日,也就免去了白华杀人的嫌疑,但这四镇上的人都喜欢质疑官方,抛出自以为是的结论,且在街头巷尾甚嚣尘上,议论纷纷。
外婆为着桔梗的死在灵前哭哑了喉咙,董元之妻却讲着白府的丑闻在牌局里笑弯了腰。
麻将桌上,董元妻子吸着香烟,将从女真那里搜刮来的,关于白府里的秘事和盘托出。
烟灰落到她孔雀蓝的旗袍上,零散地抖掉在以假乱真的玉兰花上。烟气沉沉中,董夫人挤笑道,“不行咯。”
“再不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光北镇新区那些主事的求办事,就塞进去多少礼。”一阔嘴浓眉的妇人插语道。
有略虔诚一些的妇人听这话急忙负阴抱阳,帮腔道,“白府里可没你说得这么脏,清水衙门能存个多少雪花银,逢年过节我们带过去的祭品供果,还不是都给我们挨户退回去。”
“那些个烂果子,也就你我瞧得上。”董夫人灭了香烟,冷笑着去摸一把牌才又道,“你倒也别怕今后白先生不为你家尽心办事,她可是早就没了那个本事。”
“她没有,你有!”那阔嘴妇人玩笑道,一旁观牌的急推一把,提醒着分寸。
董夫人瞥她一眼,摸一张牌,又沉思半晌才道,“你们不信,大可自己去瞧,太清宫都废了。晏华一众师傅,早不知去向何处了。不过是白府里瞒得紧,把你们当傻子哄罢了。”
众人听罢也不摸牌,忽地沉默下来。
董夫人见气氛不对,也不强开玩笑下去。直到那阔嘴妇人又窃窃低语道,“我听说,那白华是个死人了,白先生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术才好歹救过来!八成那太清宫就是这样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