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长辈们的谈话,香奴一时也插不进嘴去,这便去了厅外候茶。瞧见廊间的小厮们正议论纷纷,她这才出了白先生的房门。
众人一看香奴,这便齐聚过来问道,“白先生的身体可好一些了?”
香奴道,“好一些了,你们也别费心挂念着,都去忙各自的便好。白先生自是不会有什么事,只一件白华是最记挂母亲的,我们也都知道这小子的脾气。若是让他知道,大家左右又是一顿不好受。所以顺着白先生的意思,我们也都当做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众人点头应和,这才一一散了。
人群里,香奴远远瞧见罗衣正在对面回廊中,神色慌张地向这边张望,这才笑语盈盈地往罗衣那边去了。
廊腰缦回,日光清明,罗衣倒也是紧步走着,还未碰上正面,便听见罗衣扯着嗓子吆喝道,“我的妹妹呀,怎就生出这些事情来!我一身的腥气荤臭又不敢进了白先生的卧房,只能远远的看着,真叫人心尖儿上犯急!”
“燕京的姨姥姥马上就到府上了,这还不够你忙的,在这闲操心呢。况且又不是多大的事情。”香奴打趣道。
“离了门的再回门,不饿着她就好。”罗衣不屑,继而又换了语气着急道,“好妹妹呀,你快告诉姐姐,白先生到底是怎么着了?平白受了白府这么多年的恩,如今有了灾病,我们也是要替白先生受着。白华那小子又是这样的一个状态,我平日里看着着急,只嘴上不说罢了,但是心里时时揣着这事儿,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但也是没法,只能是祈求着福生无量天尊少折磨一些白先生,多赠一些福祉。叫那些荤腥呀,叫那些恶臭都来我们这些提刀的人身上也就是了。”
“白先生若是知道府里的人都如此敬重她,她的病自然就好得快一些。你且放心就是,白先生且有福气着呢。”
“如此再好不过。”罗衣如释重负道,“我自是不便进这些庵堂道观,劳烦妹妹去一趟太清宫,问问那边的主事,若是在这些饮食上做点注意,能否助白先生身体康复的快一些。”
“姐姐放心,我去问就是了。”
“这病床上的人呀,一日三餐总是依不着规律,平时仔细端详着白先生,她若是想吃一些零散的又或者是闲碎的时光里嘴馋一些想打打牙祭,你且往后厨跑就是了,我一定都候着呢。”
“是了是了,我都应下了。这边有什么事情,我第一个去告诉你,你且不用这么操心,也别着急上火,白先生这一病,众人都跟着着急,我们照顾好自己也就是顾念住白先生的恩情了,如此便不给府上添麻烦。”香奴安慰道。
罗衣这才拉着香奴的手,又一阵喟叹,言语里莫不都是报不完白先生恩情一类的,句句感恩戴德,几句话里甚至是噙了泪水的,倒让香奴也跟着难受起来。
因担心着白先生那边,又念着外婆与桔梗可能需要伺候。香奴也不便久留,这才作别了罗衣。等到香奴走出去好远,罗衣仍旧是站在回廊里瞧着,香奴只回头了两次这便款款地去了。
许是昨日开始,日头忽的也不浓重了,风里掺着凉意,也清醒着人的心头。罗衣立在这清凉的夏风中,又朝白先生的房里望了许久。
晴光褐影,青瓦白墙,缦立远视中,全不顾这四下风光,只见身外鸟飞树摇枝,花落影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