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桔梗姥姥护着白华,石心仍旧尾随了一路,直到白华上了白府大门的台阶,回头看一眼石心,石心这才放心往家回。
白华喝过供奉完的七宝浆,去后院抱起乘黄坐在院子里看天。
月明星稀,白华脸被照得很白。
黑云在飞檐上变幻,又变幻进白华澄澈的眼眸中,久不肯离去。
有喜鹊在前院的槐树上嘲哳一两声,便销声匿迹。
只蟋蟀唱得漫不经心,时断时续,像是要把这个夏夜给揉碎。
有飞虫过来时白华挥手,乘黄便咕咕叫唤两声后继续睡着。
久等云针不来,白先生本要去大门张望,瞧见院子里的白华便朝他走去。瞧见白华额前的红痂,并没多问。她知晓江师傅的用意,索性避而不谈对双方都是好事。
“今日走掉几套衣服?”白先生坐到白华旁边,摸摸乘黄的脑袋,言语温柔。
“西镇的王太爷,王叔明日去还奉。”
“活了109岁,真是好福气。”
“你会比他更有福气。”白华言语平常,白先生却吃吃笑起来。
她最常讲得便是“我与儿子心意相通”,所以白先生是能从白华的冷冰冰里读出热情和爱的。
白先生不再言语,陪白华静静地看着天。有晚风习习而来,并不燥热。月明地里,灯影斑驳着,黑夜谨慎的行进。
云针到白府时,白先生以已经洗漱完换上了睡袍,靠在案桌上看书。
云针作揖到客椅坐下,左腿盘在椅子上,很是不羁。白先生并不介意,放下那本几乎被翻烂的书札,起身去沏上茶水。
云针翻弄一遍,只看一句“没揣菱花,偷人半面。”便抛到案桌上不再管它。
“你母亲最近在忙些什么?”白先生把茶水摆好,又把书收了锁进柜子,云针谢过才回,“还是老营生,勉强过活。”
“该常来常往才好。”
“恩,等得了空,肯定要来叨扰上些日子,她才闲不住。”见白先生呷过茶,云针这才端起杯子,呷了一口。
“白华没少给你添麻烦。”
“他能添多少麻烦。”云针笑得很敞亮,“麻烦都是惹给自己的。”
“还请多照顾照顾,他这情况你也了解。”
“怎么也是叫我一声姐姐,我过过嘴瘾,心里还是有数。”
白先生听这话便乐开了,云针讲三两件白华往日里的混事,两人嬉笑一阵。
白先生估摸时辰也不早,这才急忙止住,道,“竟浑说了,这次叫你来是有要紧事的,快别笑了。”
“白先生烦心的是北镇的事?”云针收起笑容,声音依旧很大,讲得并不忌讳。
“你怎么看。”
“传言外婆年轻时的因缘,那龙身人面神又回来了,但接连有人丧生,这又有些悬。有心者认定就是猰貐。”云针说话再直接,在白先生面前讲话还是要斟酌几分的,自然不敢把外面的流言和盘托出。
“是陵鱼。”白先生喝口茶,“贪心不足惹出来的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