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仵作从侧堂走出来,手上的托盘里放着一根带血的绣花针。
仵作将东西递放到案子上,又低声和县令说了几句话就退出去了。
崔县令眼神一厉,惊堂木拍的巨响。
“樊杏花,你儿子宝儿的风池穴里被刺了一根绣花针,这是怎么回事?”
樊杏花闻言,猛的抬头,眼睛瞬间瞪大,不可思议的看向崔县令,脸上闪过害怕,“怎么会?你们......”
“查看她的手指!”崔县令指着跪在地上的樊杏花,让衙役上前。
仵作说了,那孩子确实是因为风池穴被刺破而死。
而行凶的人当时就算再小心也会沾上血在指尖的。
樊杏花听言,自己抬手看向指尖。
这个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几个衙役将她牵制住,那只手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一些淡淡的红色。
应该是蹭来蹭去并不明显,大家也都没有注意到。
其实樊杏花手上那片红色的东西根本证实不了是不是那个孩子的血液。
在现代可以验证出来,但是这个时代验证不出来。
只是,樊杏花的动作已经交代了一切。
她也在被衙役制住的瞬间挣扎起来,“你们放开我,放开!”
“就算我杀了自己的儿子又怎么了?他反正也活不长了,也没人管我们娘俩,死了还是解脱呢。”
“我杀的是我自己的儿子,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樊杏花承认之后又有恃无恐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外面围观的众人哗然,纷纷骂这个蛇蝎一般的女人。
“真够狠的。”
“还真是她亲生的啊?”
“亲生的都能下的去手。”
“那孩子身上的伤,啧啧,让人看着心里难受。”
“这女人就该千刀万剐,简直是蛇蝎毒妇。”
“就是,县令大人把她关起来,让她也尝尝被鞭子打的滋味。”
“对......”
樊杏花看外面的人都说自己狠,死死的瞪着他们,“你们知道什么?他爹那个王八蛋去赌博,前两年让人打死了,那些要账的还来磋磨我,问我要银子。”
“我容易吗我?我起早贪黑的给人家做活,他好好的不行吗?偏还给我生病,我哪有那么多银子给他看啊。”
“那你也不能把孩子打成那样吧?”有看不下去的人质问。
樊杏花抹了一把鼻涕,“他不听话,哭闹着耽误我挣银子,我凭什么不能打他?”
穆清媱狠狠的蹙眉,心里替那个孩子感到悲哀。
摊上那样的父亲,还有樊杏花这样的母亲。
加上身体上病痛的折磨。
可能,去另外一个世界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崔县令拍了几下惊堂木让大家安静,看着下面的樊杏花眼神更加冷了几分。
“樊杏花,既然你承认了是你杀的你儿子,那你可知会判什么罪明?”
还没审出她口中的那个人,崔县令自然不会那么快就给她判刑。
这件事关系到穆清媱家的铺子,摄政王也坐在下面,他可不敢掉以轻心。
刚刚樊杏花的反驳就能看出她的无知,用这一点让她说出幕后的人也不错。
“县令大人,那是我儿子,怎么会判刑?你快将宝儿的尸身还了,我还要回去把他埋了。”
樊杏花说着话还往穆清媱这边看了一眼,那眼中带着不甘心。
好像没拿到银子,她还被这么多人骂都是穆清媱害的一般。
“大胆!不管你杀的是谁,你都是死罪,还想回去?根本就不可能!”
“什么?死罪!”樊杏花声音尖利的连衙门外的行人都能听到。
那是惊恐的,震惊,不信的。
“不可能!太学府的人说了,我杀的是自己的儿子,官府也不会治我的罪的。顶多......”
“顶多我讹银子的时候,人家铺子报案把我抓了,那也就是关个几天的事。”
“现在我根本没拿到银子,你们凭什么说我是犯了死罪?”
崔县令听到太学府三个字的时候心口一跳,都不敢看晏梓临的脸色。
在官场上混,自然知道太学府是摄政王的左膀右臂,心腹类的府邸。
现在牵扯到太学府的人......
不管是真是假,或者是太学府的人无意也好,有意也罢,这件事都要由摄政王插手了。
晏梓临听到太学府的时候,眉头微动,眼神渐深。
“邢寒,去查。”
简单两个字交代下去,晏梓临看向拧眉思索的穆清媱。
“这件事是因你而起。”穆清媱很是确定的道。
晏梓临没有说话,也算是已经默认。
穆清媱站起身,“走吧。”
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晏梓临也派人去查了,她只需等着结果就好。
晏梓临听到穆清媱的话也站起身跟着她出门,还是主动撑伞,与穆清媱并排走出衙门。
“可生气了?”晏梓临侧首看向穆清媱的侧脸,轻声问。
穆清媱微微摇头,眼底带着叹息,“没有。只是在为那个孩子感到可惜。”
“天下悲苦的人多的是,你的怜悯根本就分不过来。”晏梓临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惋惜。
这天下每日都有夭折的孩子,就算神仙在世也只有分身乏术的份。
“我知道。”穆清媱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心中感慨一下罢了。
“对了,晏梓临。可以让人将那个孩子安葬在我的荒地附近吗?生下来有一对这样的父母,死后就让他远离那两个人,安静的过吧。”
背后之人想要算计的是自己,也因为这一点,这个孩子才会提前离开这个世界。
为他做这些,就当是一点弥补吧。
那孩子最后离开的时候脸上带着害怕,肯定也是不愿和这样的母亲在一起了。
“好,本王让人去办。”
“嗯。”
晏梓临见穆清媱情绪不高,心里一些想问的问题始终没有问出口。
穆清媱肯定能想到太学府是为什么这样针对她。
关于感情的事......
“晏梓临,我进铺子了,你先回去吧。”能看到铺子的时候,穆清媱直接丢下这句话就冒雨跑进了店铺。
进门,关门,连看一眼这边的动作都没有。
晏梓临看着那关上的大门,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也罢,既然她不愿说这个话题,那就暂且不提。
反正穆清媱年纪还小,慢慢来就是。
漫寒和几个护卫跟在后面,看到穆清媱进了铺子,对晏梓临行了一礼抬脚也朝店铺走去。
晏梓临又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转身。
穆清媱一进门就看到邱氏等人全都坐在大堂的椅子上。
徐管事和前段时间买来的下人也都在。
“怎么样?”邱氏看到穆清媱,连忙站起身问道。
“没事了。她就是家里男人赌博,后来没了,被人逼着要债,走投无路才想讹银子。”
穆清媱简单一句话算是一个说明,让大家大概知道就行。
“就算这样她也不能那么对自己的孩子啊,瞧瞧那孩子身上,唉......”杨氏忍不住为那孩子抱不平。
穆清媱也跟着叹口气,“那孩子得了流脑,一种很严重的病。治愈的可能性很低,而且需要很多银子,还要精心照顾着才行。”
“那也不能虐待孩子啊。”朱氏几人都看不下去的发泄几句。
穆清媱也没有多说这个话题。
“媱丫头,咱们店要停几日?”邱氏还是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先休息半个月吧。你们都几个月没放松了,趁着这个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店里死了人,就算原因不在他们,也要停一段时间。
“行,都休息一下。”邱氏叹气,却也只能这样。
穆清媱见大家精神都不太好,笑着安慰他们,“不用这么沮丧,这件事没什么影响的。一切查清楚了,县令大人会给咱们铺子一个清白,都安心的休息几日。”
“好,有你这话我们也不多想了。”
“嗯。简单收拾一下就回去吧,正好抽空一起去荒地看看。”
“对,咱们一起去荒地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