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镜辞拍着她背的手停顿一瞬,眼底浮出一副刻入心底的画面,目光里带出怜惜:“是我。”
“你,来救我啦?”
封镜辞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抱歉”这声音仿佛穿越了那几年错乱的时空,回到那个惨白的房间,他半拥起病床上纤细的人儿,低声喃呢:“未未,我来晚了。”
柔和的音乐声在车内静静流淌,好一会儿,未执突然笑了一声。
“怎么?”封镜辞一直注视着她脸上神情每一丝细致的变化。
未执脸上的笑容变得古怪,封镜辞神情不变的用眼神临摹着她细微变幻的神情然后就听她说:“我一直觉得你会不要我。”
这是以往病发后并未出现过的对话。
封镜辞并没有就这句话做出任何回应,未执自己忍不住“啧”了一声,然后她慢慢的继续说:“被赵女士送到那个地方之前我有时会这样觉得有时又不这样觉得,然后你去那个地方接我回来,我就一直觉得你会忽然跟我说不要我了,每每想到这个可能我就觉得紧张、焦虑、不安、迷茫、无措、慌乱甚至暴躁起来,然后忽然间脑袋一片空白,封先生,你说我是不是很奇怪?”
封镜辞伸手揉着她的太阳穴,未执舒服的发出一声赞叹,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
未执说完,封镜辞的目光便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太久,只是抬头望着窗外,手一下一下的揉着她的头,太阳的晨辉洒落在雾气萦绕的山间,璀璨的耀眼。
然后,封镜辞对未执说了长久静默以来的第一句话:“未未,看着我的时候,你都在想什么?或者说,你……想做什么?”然后他认认真真的说:“我觉得,你一定想做些什么……”
未执不做声,刺眼的晨光中,仔仔细细的看着封镜辞的神情,然后像是餍足的动物那样长长的‘嗯’了一声,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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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稍有意识时未执就听见有人在自己身边小声的说话,她费力的抖了下眼皮,首先越过眼皮映入眼底的是一片白色的东西在晃动,然后那人的身形逐渐聚散成形,是个二十出头的男人。
一套修剪得体的白色中山服身形修长清瘦,面上没有半点表情,犹如那冷眼看待人世间生死而不慎落入凡尘俗世的仙人。
那人见她醒了,便安静的坐在床铺旁的凳子上,狭长双眸平静的看着她,然后嘴唇动了几下,一句清冷的问句就传入未执的耳蜗:“记得多少?”
见人醒了连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这完全就是不想浪费一点时间,问清她情况后就想开药走人的架势,要不是连翻白眼的力气也没有,未执真想问候他几句。
“我保证你药能吃到大年三十。”男人说完这句话作势要往开药的单子上下笔。
未执咧了咧嘴,能被他活活气死,不过一想起前几次的教训,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在墓地见到二伯父一家人之前还稍微有一些记忆,之后那一段就迷迷糊糊的了。”
听到回答,男人起笔流畅的在单子上记了一行。
照这情况看来,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