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盛夏,傍晚,平城褪去了白日酷热暑气,万家灯火次第亮起,人间烟火在黄昏与夜晚交汇处达到了顶点。
某个僻静巷口,落地广告牌与建筑物缝隙处,年轻女孩正掩其间,蹲着,手里拿着化妆盒,抿嘴对着小镜子正在描眉画线,大概是不满意眼线,一直擦了画,画了又抹去,反反复复。
三十几度高温,天鹅颈早已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流到身上,粘住了白色连衣裙,很让人不舒服。
蓦的‘啪’一声,年轻女孩合上了化妆盒,紧紧抿嘴,目光盯着青白地面,恍神!
夜色笼罩,她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样,偶尔路过的行人,听到声响,下意识寻着声音看过去,夜色中,繁华的街灯、建筑物光线投向广告牌,形成斑驳琉璃的影子。
侧蹲躬身,紧缩一团,仿佛一只被抛弃的流浪小猫,抬头、仰天,侧颈细长雪白,与黑暗的夜色相撞,如同油画一般,纤秾韶华。
行人眸光微动,只一眼,扫到优美侧颈主人的侧颜,只是她瞬间抬手,拭眼角的手挡住了脸……
感觉有影子落向自己,女孩擦去眼角的泪花,转头看人,只看到行人颀长的背影,她不知觉的立起身。
光看背影就好像很不错的男人,要是……
她低头看向自己,一条及膝掐腰简款白色连衣裙,恰到好处的勾勒出纤细身材,直发飘飘,肌肤白嫩莹泽如婴儿般弹滑,显得整个人干净透澈。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优势,可是……此刻她好像做不到随意上去搭讪,仰头看向天空,还没来得及感伤——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手机铃声才刚响起,就被接通,“喂……”女孩声音低低,转身额头靠墙,无助中好像遇见了亲人朋友,显得有些依赖。
已经走得有些远的男人脚步微顿,瞬间之后,消失在灯光璀璨的僻静巷口。
对话那头,却不是什么安慰人的话,“金爱妮——”声音发冲又尖,仿佛透过手机就想把人逮着一样,“你在那里,赶紧说,我马上过来!”
“你过来干嘛!”金爱妮声音依旧低低,有些鼻音,像个几岁的孩子糯糯的,手指无意识抠着墙壁。
“你说呢?”对方恨不得打她一顿,可惜隔着电话够不着:“金爱妮,你别发疯,赶紧回来!”
“我没疯!”
“还说没疯,简直就是一神经病,你给我回来……听到没有……回来……”
……
金爱妮贴着墙,任由电话那头的好朋友骂她疯子、神经病,“我以为你说着玩呢,谁知道你居然来真的……你她妈的赶紧给我回来……”
暗黑的夜晚,转身,倚在墙上,看向城市夜空,那里没有星星,只有迷醉人间的璀璨灯火,“骂完了吧!”对方歇气的间儿,她悠悠的来了句。
“什……”对方大吸气,估计肺炸了,“不……我说金爱妮,信不信,我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
“我去过了,医生说我心理强大,根本不需要心理医生。”
“你……”对方一口气被堵,差点被噎死,“那你也不能胡来啊!”
“我不是胡来,我是经过深思熟滤的,我能对我的人生负责。”
“可……你……我……”对方大概是了解她为人,被她说的显然不知怎么辨驳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金爱妮低低道:“不跟你说了,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我要进去了。”说完,没等对方回应挂了电话。
她从广告牌后走出来,看向巷子前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这里是大厦地下车库的其中一个出入口。
她本来想躲在这里化个妆的,热辣的高温,让她放弃了,低头,从小手提包里捏出一个电话卡,快速的换了手机内的卡,换下来的卡,她略一思索,转身……
不一会儿,再她次出了广告牌,带着清颜素面趟进了夜色中。
慢慢的,夜越来越深,纸醉金迷的喧嚣与奢糜取代了人间烟火气,浸透到城市深处,煌城会所内,该来的贵人尊客几乎都到了,三十几层,几乎每个包间都坐满了,或灯光摇曳、或烟雾升腾,或乐声震天……各自悠闲……抱团嗨番……
一个年轻的职业女性从某个包间出来,手微颤、快速关上了门,感觉门没缝了,拍拍心口,才敢囫囵吐了口气。
“姚姐,里面什么人?”让你害怕成这样?你可是煌城最红、最八面玲珑的职业经理人啊,谁见了不给三分面子,门童很好奇。
看了眼门童,姚梅理了理昂贵的名牌职业小西装:“没什么!”说完,昂起头,又是最红最傲的女强人,抬脚就走,大步流星,中跟职业鞋没踩出丝毫响声,声音早已被地上奢华的毯子吃掉了。
没打听到什么,门童暗自不满的切了声,刚想念叨,对面主管目光射过来,他连忙缩头,不敢造次了,谁让这间是煌城会所最顶极的包间呢,里面的人物……他不敢再八卦下去。
姚梅憋着一口气,暗道,今天晚上出门没看皇历,居然让她碰到了京都来的几个公子哥,老板出国了,打电话让她招待,她当然不敢推,用八代孙子的态度去招呼,没想到,还是被这几个贵王八给难出来了。
新鲜……清纯……小佳人?还不是一个,一要就五个,都这个点了,让她上那儿找去,早不说,现在说……她气得牙痒,可也不敢得罪人,拿起电话就打。
一路打到自己办公室,两个助手马上贴上来,看到她面色不渝,带着讨好的语气谄媚道:“姚姐,谁气你了?”
姚梅哼了一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L isa呢?”
“在二十八层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