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昀寒无力地垂下手，纠结了许久才开口，“只是半真而已。”

“半真？哪一半？”许未可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

“是你毁了许家这一半，还是你要毁了我这一半？还是，还是你娶我是为了，为了补偿？”

许未可的眼睛通红，声音虚弱的让人心疼，穆昀寒皱紧眉头，心里阵阵发紧。

“可，对不起，我……”

“别了”许未可蓦然无力地笑了。

她怎么真的以为，自己就是翻个窗户，编个那么拙劣的借口，他就愿意娶她了呢。

她想得太真了。

每一次生气的时候，穆昀寒只三言两语就可以把她哄好，这一次，怕是不能了。

她摘下手上那枚一生独一的钻戒，狠狠地扔到地上。

眼泪刺得她脸颊生疼，“穆昀寒，你怎么可以给我一巴掌，再给我一颗糖呢？”

“你不知道吧，我早就不爱吃糖了，从我母亲离开，从我一无所有，从我日夜奔波食不果腹，但依旧要强颜欢笑的那一开始，我就不爱吃糖了！”

“从前不爱，现在不爱，以后也不爱。”

她喜欢糖，是从她八岁接下穆昀寒的那颗糖开始。

她不喜欢糖，是因为她再也不会接到她八岁时拥有过的糖了。

那才是真正的一生独一吧。

许未可提着裙边跑出去，一路跌跌撞撞，穆昀寒追出来的时候，只看见她飘进电梯里的白色衣角。

穆昀寒疯狂地拍打电梯，这是顶楼，他来不及等下班电梯，直接冲去了楼梯。

密闭的空间里，许未可的大脑一片空白，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灯光，钻戒，求婚，求之不得，毕生所幸，都是真的吗？

她一无所有的时候，每只吃一顿饭，她好强，从来不肯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窘迫，她一打好几份工，每只睡四个时。

种种所有，她都可以忍受，哪怕再来一次，她还是可以忍受。

可是她不能忍受的是，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拜穆昀寒所赐。

而且，穆昀寒娶她，不是因为她是他的心头好，是为了补偿，或者是为了更进一步的报复。

半真。

哪一半是真，哪一半又是假？

电梯门打开，许未可踉踉跄跄地奔了出去。

没人想到这个狼狈至极的女人，就是一个时前，风光无限，被当做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吧？

脚上的高跟鞋硌的脚生疼，她本不喜欢高跟鞋，她是为了穆昀寒才穿的。

但是不习惯的鞋子，就算是穿了一晚上，还是不习惯。

她踢掉高跟鞋，踩在冰冷刺骨的水泥地上，牙齿微微打了个战。

她突然开始奔跑，踩着冰凉的地，在这个雪花飘舞的夜里奔跑。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她只是想要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