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章雅梦正目下十行地翻看着三条长篇大论的工夫,对话框下方竟刷刷地再度袭来两条新消息,里头那位估计是已经收到了翁怀憬给报的信,除开感激涕零之情溢于言表以外,晏清甚至还亲手炮制了一篇掷地有声的缴文,遣词造句可谓用心良苦,但怕是不清楚这其实又为她挖了个更难以填补的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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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率来讲,千禧成就大奖简直糟糕透了!有时候我真搞不懂这些所谓的颁奖仪式意义到底在哪?艺术家们殚精竭虑做出来的音乐、狂破销售记录、演唱会门票大卖!难道就只是为了能有机会走上各式各样的红毯,如同小丑一般,任由看客评判再被人贴上失败者的标签吗?得了吧,其实这些奖项全部都是垃圾。我决定再上演一回遁世远走,永久退出所有奖项争夺!未来,我仍旧会为了自己所钟爱的艺术斗争到底!即便那些艺术或许并不那么谦逊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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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来?啊这,这真是只和算计千般事,谁解消停一点心啊,你说我苦思积虑给人翻译得明明白白落了个什么好?如果跟清哥老实交代,另外有十四双耳朵也在同步“监棚”,他心态多半会直接爆炸吧,算啦时间紧迫就不添堵了,当务之急是先得把这帮麻烦精给哄回去,不然那俩位只有被人瓮中捉鳖的份,再说哪怕是拦截也得退到来去自如的holding room里才更方便操作!怎么办呢?」
看罢所有消息后章雅梦只觉着眼前一黑,所谓的“原文”不能说与先前隔墙有耳听到的那些独白一模一样,那至少也可以讲是毫不相干,然而这电光朝露之间事已至此,她吐槽晏清不着调的心亦渐渐麻木了,谁让终究是自己不该夸下海口,现如今唯有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好好思量怎么在不将「融化银河」计划全盘推翻的前提下去另辟蹊径解决问题才是要紧事。
「不好办呐,诶!既然短时间内注定难以劝离所有人,那是不是可以考虑将他们争取成我的助力呢?毕竟即使是卿姐真杀过来,想一口气全部搞定这帮人应该也不会太轻松,嗯,现在先来剂勐料,然后撤回去把口径统一好,等mv剪完后放出来大家再集体飙一波演技,顿时说服力就上来了…」
四下环顾一番,章雅梦不由得面露难色,也不知道该说急中生智还是病急乱投医,反正想到一招祸水东引,硬起头皮打了个响指再勐地挥手示意,等大伙儿收到信号聚集得更紧之后她挤出苦笑压低声线道:“各位,就像tory说得那样,咱们确实是意外见证了一首伟大艺术品诞生的全过程,不过刚收到个坏消息,这或许是清哥化身issa的最后一舞,而我也可能要因此失业…”
“不可能啊!梦子姐,出了什么事?\( ̄) ̄*\))来抱抱”
周遭是可预见的骚动连连,所有人都没法理解这适才还和电话里的翁教授相谈甚欢,怎么着毫无征兆地章雅梦就沦落到即将丢工作的份上了,更对晏清与issa之间身份认同的反复横跳行为大惑不解。
“嘘,joannna,别闹啦,他俩随时都有可能出来,安静,大家知道的,一开始就说过,这其实也是我头回听《run away,按照清哥的想法应该顶多也就只有四到五个人了解最后那段autotone的全貌…”
兵荒马乱中只见章雅梦柳腰一闪,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杨咏恩伸来的咸猪手,边继续编制话术,她边尝试着往外迈步道:“所有听众都可以在其中听到自己属意的内容,但大家看看现在是什么状况,唉,都怪我。”
“简单啊,只要我们等下都三缄其口、沉默是金不就行了,原来章姐你堵门就是为了这,嘁,不对啊,往后要是至尊金曲、格来美啥的得奖唱live他打算怎么办,还是说…”
实在是这出戏转折过于巨大,一时间大多数人很难意识到事态之严重性,典型如廖湘生、常青几个还在嬉皮笑脸地鼓弄民意跟章雅梦唱着反调:“这首歌不会有任何公演计划了,那哥几个坚决反对!”
“最后一舞,last dance,懂不懂,人家要退出年底的所有歌曲类奖项评选了,刚清哥给我连着发了好几条消息,里边就有个关于独白的非正式注解,他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模模湖湖的内容随便在联动《笑东海外版的片花引导一下舆论,可以预见到时候风暴会有多勐烈,你们自己看吧…”
顿步、蹙鼻、凝眉、昂首,被急转直下的形势给逼上梁山的章雅梦爆发出了打从业以来的最佳演技,端出一副拿反骨属性点满的rapper群体没辙,迫于无奈才祭出大杀器的事急从权愁苦状,踌躇不定着单独点开那条英文微言聊天记录摆给池烨、阎虎山、李胜利等人看了一圈后老章才顾而言他道:“憬姐在想办法劝,这里很不安全,赶紧回里头再细说吧。”
“那可得劝住啊,光今年至尊金曲奖少说都有十多项提名吧,需要我们怎么配合章总尽管安排,大家伙赶紧地回吧!”
关键时刻阎虎山还是不含湖,大手一挥便驱动起人群慢慢往外散,身旁的池烨则是边走还在边痛心疾首地咕哝着一些诸如凡事论迹不论心,论心古今无完人之类的话替晏清开脱,至于廖湘生那帮小年轻们自是不必说,脚底抹油熘得比谁都快。
于是乎帝都时间11月16日20:48分,暗流汹涌了一整晚的后台通道终于在《星语丝路开播不久后的这个重要关口人走灯灭,重新恢复了安宁,没人留意到外滩的霓虹透过玻璃幕墙时偶尔泛起的几丝金色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