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省,哈尔滨特别市。
豆腐张坐镇东高官官公署,几乎是每半个小时就拿到一份情报,向他报告日军第四联队的最新动向。
“乖乖,这个大岛陆太郎搞什么鬼,在石头城待了小半天了,怎么还不动弹?”
弹着手上的情报,豆腐张虽然抱怨,实则心情轻松不少,他将手下主力都布置在双城子附近,若是日军继续推进,让他直接对日军开火,他没那个胆子,但守土卫疆的职责所在,说不得,也要和日军武装对峙了。
一旦武装对峙,双方就可能擦枪走火,那时候,他张叙五可就把对日开战的锅都背下了。
现在双方隔着一段距离彼此相安无事,才是豆腐张最希望看到的。接下来的事,就看警务部门的手段了。
倒是手下的参谋们没他那么乐观,面对强大的日本关东军,这些人依然忧心忡忡,一名上校参谋仗着年长资历深,轻轻进谏道:
“张长官,虽然大岛陆太郎停在了石头城,长官最好还是早做准备,毕竟东省安危和要务都系于张长官一身,一旦事情有变,张长官不应置于险地……”
豆腐张瞥了一眼这上校,他人老成精,对方心思一看便知,这哪里是关心自己,分明是自己怕死,想绑着他豆腐张和长官公署提前准备逃命。
但豆腐张也不点破,而是环视作战室内其他人,淡淡道:
“你们都说说自己想法吧。”
见豆腐张没有直接斥责,其他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纷纷开口提出见解:
“卑职认为,事情没有那么严重,毕竟第四联队虽然隶属日军野战部队,但问题恰恰出在这个野战部队。这两年日本经济不好军费不足,野战部队都不满编……”
“对,第四联队缺编厉害,绝没有满编的三千八百人,能有三分之二就算好的了。其实,整个第二师团都是缺编非常严重。”
“是啊,如果这次来的是关东军手下那几个铁道守备大队,可真麻烦了,他们可是齐装满员,那战斗力……”
但是,这些乐观看法被人一桶冷水泼下,瞬间浇灭:
“日本军队不满编就能打过么?别忘了,前两年中东路事件,我们打老毛子,还是抢先动手,不一样被反推回来。想当年老毛子还是日本军队的手下败将呢。你们真以为,双城子那点人,打得过日军第四联队?”
“中东路事件”是奉军中一个禁忌,说话的人若非是一名少将参谋,也不敢轻易提出来。但这名少将参谋的话有如重锤,狠狠砸到在场每个人心头,刚刚情绪乐观的几名军官瞬间灭火,没了声息。
豆腐张瞪了眼那名少将参谋,而后笑呵呵道:
“行了,这不没啥事么,日本人这两年的挑衅还少了么,哪次真出事了。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倒是老汪那个外甥不错,初生牛犊啊。”
正金银行。
汪芝右没想到,在经理室内等待他的,不仅有正金银行的分行经理,竟然还有大内孜这个家伙。
都在吉省范围内,汪芝右统管全省警务,与大连的日本关东州高层也有不错的交往,自是认得这名在满铁挂职的日本情报军官。
虽然遇到大内孜会很扎手,只是今天的汪芝右底气十足,于是面带笑容的迎了上去。
大内孜是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他与正金银行正在扯皮,突然牵出关东军内部可能存在奸细的案情,哪有半点心思与眼前这个支那将军纠缠。
可是,他太明白汪芝右过来的原因,想到分行经理刚刚那种不合作的态度,对此人是否会为斋藤商行保密,感觉心里实在没底,只得硬着头皮留下来,希望能尽快把汪芝右打发走。
只可惜,当大内孜见到走在一众中国警官后面的一个人时,立马脸色变了,竟然是渊田信长,关东州警务部特高课长。
直到渊田信长走到面前,大内孜才脸色铁青的用日语质问:
“渊田君,貌似特高课只在帝国领地拥有管辖权吧,什么时候特高课的手能够伸到哈尔滨了?”
太了解这些军人的简单脑回路,渊田信长也不生气,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过去。
这是一份由关东都督府都督冢本清治亲手签发的授权文件,授权渊田信长前来哈尔滨调查斋藤商行灭门血案。
扫过这份授权文件,大内孜的脸色愈加难看,极为愤怒的将文件摔在桌子上,对着渊田信长质问道:
“于是,渊田君就帮着这群支那人过来为难帝国银行么?渊田君不知道什么叫为虎作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