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之间,黄志明对马明远的背景有了一丝丝的憧憬和嫉妒,可惜了,自己没人家投胎好,天生只能当一个乡下土老帽,TND!
有了这点懵懂的认知,黄志明甚至自己都没感觉到,对待马明远的态度上发生了些微的变化,之前那种端着的架子放低了一些,言谈之中带上了些许的奉承来:
“哎,胡老弟怎么就想到在这种买卖上插一脚?”
没有忽略黄志明言语中的不屑,马明远心中冷笑,MD,自己卖烟土卖的红火,还看不起这道买卖?真是当女表子还要立牌坊。
心里鄙夷,马明远表面上却叹口气,开始大倒苦水:
“黄兄,您是大商家,也应该清楚,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做生意不易啊,干点什么都不保险,唯有这门买卖,只要手里有货,就不愁没人买,才是长久买卖,您说是不是?”
噗,黄志明险些把嘴里酒菜喷出去,长久买卖,这姓胡的小子说话还真好玩,头一次听人把个骗人抽烟土的事情,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随即,黄东家心中升起一道疑云,放下酒杯,手指轻轻叩着桌子,两眼直视马明远,慢慢道:
“胡先生家大业大,买卖都做到了洋人那里,怎么看得上烟土买卖这点鸡毛蒜皮小钱?胡先生还是不要戏耍黄某了。”
这是从马明远刚才吹水的话中,听出了破绽,毫不犹豫的点破。
闻言,桌上钱磊的脸色一下就变白了,手上的筷子微微有些发抖,哆嗦了好一阵,才勉强放在桌上。
别说是他,就连陈二麻子、刘贵两个警士,哪见过这种“鸿门宴”的场面,同样,吓得不轻,陈二麻子还算有点底气,慌忙用低头吃菜的动作掩饰住,刘贵极是不堪,手上一抖,竟把酒杯跌落桌上,吓得他急忙用袖子去擦。
见到这几个货的表现,黄志明心中冷笑,眼神微微飘向门外,一名伙计守在那里,点点头,扭头对门外一招手,大群的烧锅伙计悄声拥过来。
冷冷的扫了一圈,对几个手下深感失望,但马明远并不紧张,也放下酒杯,暗自撇嘴,刚才还是胡老弟,现在就变成了胡先生,看来这姓黄的疑心病不轻,而且说翻脸就翻脸,也是个心肠狠毒的角色。
虽说如此,马明远不仅毫无惧色,反而嘿嘿一笑,拍着胸脯道:
“不知道黄东家对我们胡家的生意了解多少?不瞒您说,我二叔留学日本,回来后一心实业报国,办过很多企业,他现在创办的兴亚货运,坐镇哈尔滨,承揽中东铁路和南满铁路的货运,嘿嘿……”
马明远的话不长,但最后那意味深长的笑声,令黄志明眉头微皱,两眼稍稍眯起,再次打量起对面大喇喇吹嘘自家资产的“胡良才”:
榆树县不在中东铁路沿线,对铁路上的事不是非常熟悉,但黄家烧锅除烧锅外还做其他买卖,兴亚货运的名声他不仅听过,而且没少听说,据说这兴亚胡家的背后,站着的可是满铁啊!
黄志明心中微微颤抖,比起兴亚胡家,他们黄家烧锅就是个屁,这样一个阔少爷竟然找上门要拿货,莫非今天真是“肥猪拱门”?
等等,不要着急,不要慌!
黄志明偷偷告诫自己,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失了分寸,兴亚货运的买卖做得那么大,知道的人多了去了,万一眼前这个小崽子是个骗子呢?
稍稍缓了缓心神,黄大东家沉吟着,一字一句道:
“兴业货运,黄某岂能不知道,可是,大家都知道兴亚货运的背后,站着小鼻子,而且胡大东主通吃东洋西洋,无论大鼻子还是小鼻子都有门路,胡少爷要拿货,怎么会跑到黄某这座小庙?莫不是,胡少爷在耍我?”
说耍人是好听的,黄志明的潜台词实际是:
你TMD当我是傻子,哪跑来的小骗子,骗到老子头上来了!
一听这话,不等三个手下有所反应,马明远唰的扯开衣扣,拍着胸脯,一脸傲然的冲着黄志明大声吆喝道:
“放TMD狗屁,你姓黄的也不去哈尔滨扫听扫听,我胡家光四轮货运车就十来辆,每天在铁路上发的货足有几十车皮,哈尔滨火车站附近,仓库修了七座,半个长春靠我们胡家运过去的粮食养活,你们黄家这点买卖,还值得我们胡家惦记?你也不找个镜子照照,你值那个价么?”
呃,这话说得那叫一个不客气,黄志明听得心头火起,门外的伙计们更是群情激奋,不等东家发话,挑起门帘就冲进来,将马明远一行人团团围在中间,雪亮的大刀片子架在马某人脖子上,只要黄志明发话,屋里就要上演血溅当场的戏码。
黄志明强压下心头火气,瞧着被自家手下控制住的马明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才面容阴冷的道:
“吹,可劲的吹!你们胡家那么有钱有势,干嘛巴巴的跑到六道沟,求着我黄志明拿货?”